傅淵房間的窗口正對著花田,他端著一杯咖啡站在窗邊。
透過樹葉的間隙,能看見白粉的蕾絲傘麵。
傘下的人身影欣長,相攜走遠,似一對璧人。
陽光刺眼,傅淵輕抿了一口咖啡。
轉瞬遠遠看見,更高的那道身影單膝跪在地上。
求婚?
這個念頭僅一刻就被他推翻,按照傅玉先對那位林女士的重視程度,絕不會在婚姻存續期間確認關係。
傅淵本想收回視線。
想到昨晚見過的人,現在的人影,就算隔得很遠,也能看出纖細窈窕的曲線。
他心裡莫明咯噔一下。
再望過去,花田中央的人影已經消失不見。
花莖上的尖刺鋒利,傅玉先怕傷到她,帶著吹笙從一條小道走出去。
鵝卵石鋪就的小道,兩邊的玫瑰花茂盛得張牙舞爪,傅玉先讓出大半的位置。
他手背不小心撞到倒刺上,剌出一條細小的血痕。
傅玉先不甚在意,隨意抹掉上麵的血珠。
“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男人的脊背剛好把光擋得嚴實,把吹笙藏在影子下。
帶著隱藏的占有欲。
“好。”
莊園坐落在兩山中間的空地上,風從狹口帶著一絲涼意湧進來,把深綠的樹葉吹得嘩嘩作響。
榕樹正好坐落在溪流邊,樹下是由藤蔓編織的秋千。
吹笙覺得很眼熟,流水潺潺,河床上的苔蘚青綠。
像那條穿過整個溪回塢的小溪。
傅玉先坐在她身旁,手指掩在袖口下,垂眸看水流激起的泡沫。
“是不是很像溪回塢那條小河。”一滴水珠濺上他的指尖,帶著沁人的涼意。
“還記得小時候在裡麵抓魚摸蝦......”他的尾音越來越低,“倒是我先忘了。”
他沒有解釋為什麼失憶,為什麼結婚,還有......如同人偶一般被操縱的人生。
“不會忘記的。”吹笙順著他的視線,看著清澈的溪流。
莊園周邊沒有聚集的居住地,生態被保護的很好。
她沒有說,溪回塢那條小河,很久以前就被日漸商業化的鎮子汙染。
兩人沒在說話,靜靜聽著風掠過的聲音。
“吹笙。”傅玉先很少叫她的名字,他的手掌又在不受控製地顫抖。
故作平靜說:“現在......有喜歡的人嗎?”
前綴是“現在”,連一句以前他都不敢問。
“沒有。”吹笙搖頭。
光斑灑落到她眼瞼上,像是掉下來的碎金。
傅玉先脊背繃得很緊,睫毛飛速顫了兩下。
明明知道吹笙沒有其他的意思,他還是忍不住竊喜。
手掌死死壓在秋千的木板上。
有太多想了解的,全都被傅玉先咽回去,所有彙成一句話:“對不起。”
他背棄了他們的婚姻。
她偏過頭看他,時間留在她身上的痕跡很淺,柔美的側臉與散在一側的柔順黑發,還有著少女般的純真。
她知道,無論傅玉先選擇哪一條路,終點都隻會女主。
這是小世界的運行法則,如今劇情也到了末尾,一切都有既定的結局。
“沒關係。”吹笙看著他的眼睛,眼裡帶著笑意:“還有,謝謝你。”
風揚起她的頭發,遮住昳麗的眉眼。
“至少因為你,我後麵的生活一直很平靜。”她抬頭去看藍天,像是被水洗過一樣,沒有一點灰。
“我也很享受這樣的日子。”她輕聲說。
吹笙仰起頭,隻能看見他低垂的眼睛,略微狹長的眼型,對著她的時候,睫毛輕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