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澤洋的心臟跳得很快,私人醫院的綠化做得很好,他特地挑了一處綠蔭的位置。
坐在車內靜靜等待,來往的都是中高端的豪車,平凡普通的黑色轎車在其中格格不入。
香樟樹略帶苦澀的氣味從縫隙中溜進來。
林澤洋深吸一口,淡甜微苦的味道充斥著胸腔。
他仔細聽著對麵出口的腳步聲。
看見白色裙擺的一角,沒來由的,他知道那就是吹笙。
他知道她聽不到,在車廂內才敢肆意喚一聲。
“吹笙。”
接近正午的陽光半點無遮攔,直直砸在柏油馬路上,吹笙沒有踏出去,接到一條信息。
林澤洋:【等等】
她抬頭,看見了對麵樹蔭下的黑車,俊秀的男人站在車門邊,見吹笙看他,就露出白牙傻笑。
林澤洋特地準備了太陽傘,白色t恤是結實的肌肉,風一吹顯出模糊的溝壑。
高壯的青年比吹笙高了一個頭,大半的傘麵都傾斜給驚豔的女人。
這一對太引人矚目,來往的車輛幾乎以龜速行進。
林澤洋送吹笙坐到副駕駛,關上車門後。
不經意間與三樓的男人對上視線。
距離有些遠,模糊看見對方冷凝的臉還有擰起的眉宇。
林澤洋挑釁地挑眉。
隻是一眼,他錯開視線,轉身回到車內。
“要喝水嗎?”林澤洋準備了冰水還有冰奶茶,現在還咧著牙笑、彎著眼睛的樣子,像是見到主人的大狗,帶著黏糊糊的討好。
吹笙接過奶茶,是她常喝的三分糖,“謝謝,澤洋。”
林澤洋笑得更開心,心間如杯中的液體跟著泛起小漣漪,帶著親近的撒嬌。
“好幾天沒見到笙姐了。”我好想你。
其實也沒幾天,滿打滿算才一個星期。
但是分彆太久、思念太多,每時每刻對於林澤洋都是煎熬。
明明知道想念的人在同一個城市,卻不能見麵,
胸口的情緒像蓄滿水的堤壩,隨時都有決堤的風險,他隻能靠掐手心、深呼吸,把念想往回堵。
林澤洋想要是有吹笙的以後,隻能克製又克製。
“笙姐,我是後天的飛機票。”林澤洋手掌搭在方向盤上,發力時指骨輕輕繃起,“前段時間太忙了,都沒帶帶你好好逛逛。
“a市臨海,很多是溪回塢看不到的景色,今天我們去看海吧。”
普通的黑色轎車彙入車流中,城市周邊的海灘都被工業汙染,早沒有原先的清澈。
林澤洋現在開車去一百公裡外的遠灘。
漸漸遠離市中心,空氣中燥熱散去一點,多了濕潤的鹹腥味道。
吹笙能看見遠處滑翔的海鷗,與喧囂繁華的城市相比,仿佛來到另一個世界。
車窗降下一條縫隙,吹笙伸出手,白皙的指腹似乎觸到濕潤的海風。
“林姐知道你要離開嗎?”她問的自然是林母。
林澤洋點頭,想起老媽對他說的那些話,眼底的光暗淡一些,了。
看著前方一望無際的海岸線。
“我和她說了。”他放慢車速,湛藍的海澄澈得像翻轉的天空,魚和飛鳥同樣自由。
“她其實有點生氣的。”林澤洋敞開窗戶,撲麵而來的水汽,似乎也帶著自由的氣息,笑著說:“笙姐,你知道的,我從小就強。”
“長大了,總要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去追尋那道奇跡。”
吹笙對於不關心的人或事,記憶不算太好。
蹣跚追在她身後的孩子、抽條的少年,再到高大的青年。
吹笙才發現,她沒有錯過林澤洋的每個時期。
或者說,他從沒有離開過。
“我相信你不會後悔。”她輕輕說。
吹笙看著他褪去青澀的眉眼,輪廓比以前更分明,黑眸卻壓抑著翻湧的暗流。
車到了道路的儘頭,前方是一片金黃的沙灘。
過了一天中最熱的時段,沙灘上有零零索索的遊人,大部分都是周邊的居民,很多人提著小桶在挖蛤蜊。
吹笙踏上去的時候,微微下陷,帶起的砂礫沾到她的裙擺。
她不甚在意,微微用力,在沙灘上踢出一個小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