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摩托車燈像兩把利劍，將狹窄昏暗的巷子照得雪亮，也釘死了林磊所有的退路。
刀疤臉帶著兩個手下，從光影中一步步逼近，手裡的鋼管拖在地上，發出令人牙酸的刮擦聲。他們的影子在牆壁上扭曲拉長，如同擇人而噬的惡鬼。
“小子，挺能躲啊？以為搬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老子就找不到你了？”刀疤臉的聲音帶著貓捉老鼠般的戲謔和殘忍，“害老子一頓好找！錢呢？存折呢？乖乖交出來，少受點皮肉之苦！”
林磊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腎上腺素急劇飆升。他下意識地猛捏自行車閘，輪胎在坑窪的地麵上摩擦出刺耳的聲音。
不能慌！絕對不能慌！
他飛快地掃視四周。這是一條死胡同，唯一的出口被他們堵死。兩邊是斑駁的磚牆，連個能爬的窗戶都沒有。呼救？這片老廠區住戶稀少，又是飯點，恐怕沒人能聽見，就算聽見了也未必敢出來。
絕境！
“大哥……錢……錢我真的都還債和給我媽看病了，就剩一點生活費了……”林磊試圖故技重施，一邊用帶著哭腔的聲音示弱，一邊悄悄從自行車上下來，將車橫在自己身前，作為一點微不足道的屏障。他的手悄悄摸向書包側袋，那裡有一把剛才買菜時順便買的、用來防身的削皮小刀，冰涼而短小，此刻卻成了他唯一的依仗。
“放你媽的屁！”刀疤臉根本不吃這套，啐了一口，“老子打聽清楚了！你賣了七萬！還了梅姨四萬，還剩三萬！真當老子是傻子？給我搜！”
他一聲令下，旁邊一個黃毛手下立刻獰笑著衝上來，伸手就要抓林磊的書包。
就是現在！
林磊眼中凶光一閃，一直被壓抑的恐懼和兩世積攢的屈辱在這一刻轟然爆發！他猛地將自行車向前狠狠一推！
那黃毛猝不及防，被自行車撞了個趔趄，哎喲一聲。
趁此機會，林磊非但沒有後退，反而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幼獸，低吼著主動撲了上去！他左手格開對方抓來的手，右手握緊那把小刀，看準對方手臂非要害處，狠狠一劃！
“啊——！”黃毛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手臂上頓時出現一道血口子，雖然不深，但鮮血瞬間湧了出來。他捂著手臂驚恐地後退，顯然沒料到這個學生崽居然敢動刀子，還這麼狠！
“小雜種！你敢動刀！”刀疤臉和另一個手下又驚又怒，掄起鋼管就砸了過來！
林磊一擊得手，毫不戀戰，立刻向後急退。但他畢竟隻是個少年，身手再狠辣也抵不過成年人的力量和武器的優勢。
一根鋼管帶著風聲擦著他的頭皮掠過，重重砸在旁邊的磚牆上，濺起幾點火星！另一根則掃向他的小腿！
林磊狼狽地躲閃，腳下被雜物一絆，踉蹌著摔倒在地，小刀也脫手飛了出去。
完了！
他心頭一涼。
刀疤臉臉上橫肉抖動，眼中殺機畢露，舉起鋼管就朝著林磊的頭狠狠砸下！這一下要是砸實了，不死也得重傷！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嗚哇——嗚哇——嗚哇——”
一陣尖銳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極其突兀地劃破了夜空的寧靜！而且聽聲音，分明就是朝著這個方向來的！
刀疤臉砸下的動作猛地僵在半空，臉色驟變！
“媽的！條子怎麼來了？！”另一個手下也慌了神，驚恐地看向巷口。
“操！肯定是剛才那聲慘叫把人引來了！快走！”刀疤臉反應極快，雖然極度不甘，但也知道一旦被警察堵在死胡同裡，持械搶劫加傷人，罪名就大了！
他惡狠狠地瞪了地上的林磊一眼，撂下一句：“小子！算你走運！下次你沒這麼好運了！”
說完，三人也顧不上摩托車了，如同喪家之犬般，驚慌失措地轉身就往巷子深處跑——那裡雖然是死路，但有一堆雜物和矮牆，他們手腳並用地翻牆而逃。
警笛聲在巷口戛然而止，腳步聲響起。
林磊癱軟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都被冷汗濕透，心臟還在瘋狂地擂鼓，後怕如同冰水般澆遍全身。隻差一點……隻差一點他就……
一隻手伸到了他麵前。
林磊抬頭，逆著巷口照來的光，看到一個穿著警服的高大身影。是上次去學校找過他的那個劉警官！
“沒事吧？站得起來嗎？”劉警官的聲音依舊沉穩，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
林磊借著他的力，掙紮著站起來，腿還在發軟：“沒……沒事……謝謝劉警官……”
劉警官用手電照了照地上那輛歪倒的自行車，還有那攤血跡和掉落的小刀，眉頭緊鎖：“又是他們？刀疤臉一夥？”
林磊心有餘悸地點點頭：“他們找到我住的地方了……想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