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擴音器聲音在空曠破敗的圖書館內回蕩，手電筒的光柱像探照燈一樣掃過布滿灰塵的書架和散落一地的廢紙。
林楓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但極度的危機感反而讓他超乎尋常地冷靜。他飛快地將油布包裹塞進張浩懷裡，用低不可聞卻極其嚴厲的聲音命令：“藏好！從後麵破窗走，老地方彙合！除非我聯係你，否則死也不能露麵，更不能打開這東西！”
“楓哥！那你呢？”張浩臉色煞白，但緊緊抱住懷裡的東西。
“我引開他們！快走！”林楓猛地推了他一把，同時自己故意踢倒了一個空蕩蕩的鐵質書架。
“哐當——！”一聲巨響在寂靜的圖書館裡如同驚雷。
“在那邊！快！”外麵的腳步聲立刻被吸引過來。
張浩一咬牙，借著這聲響的掩護，貓著腰，憑借對黑暗環境的適應和一股子蠻勁，迅速朝著記憶中圖書館後身雜物間的方向溜去，那裡有幾扇老舊的窗戶。
林楓則深吸一口氣，臉上瞬間切換成一種帶著些許驚慌和強作鎮定的表情，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主動朝著聲音來源和手電光的方向走去，同時高聲回應：“彆開槍！我是林楓！我隻時進來找點舊資料！”
幾束強光立刻聚焦在他臉上，刺得他睜不開眼。幾個穿著黑色作戰服、行動迅捷的人影已經衝了進來，槍口隱隱指著他。
“雙手舉高！靠在牆上！”為首一人冷喝道，聲音沒有任何情緒。
林楓依言照做，被粗暴地搜身，確認沒有武器。他趁機觀察，這些人行動專業，裝備精良，絕非普通警察或保安，更像是特殊部門或者私人雇傭的精英好手。
是李振邦的人？還是吳天龍的人？或者是……殘爺所說的“狼”中的另一股勢力？他們怎麼會如此精準地找到這裡？是跟蹤了自己，還是……哪條加密線路被監控了？
無數念頭電光火石般閃過。
“林楓？那個海歸投資人？”為首者用手電照著他的臉確認，“深更半夜，闖進即將拆除的禁地，你說來找資料？什麼資料這麼重要？”
林楓腦子飛速旋轉，臉上卻擠出一絲尷尬和無奈的笑：“幾位大哥，實在不好意思。我是聽說這老圖書館有些關於本地商業曆史的孤本舊報刊，對我公司的市場研究很有價值。眼看這裡要拆了，一時心急，就想辦法進來看看，想搶救一點是一點……是我莽撞了，我願意接受處罰。”
他編造了一個看似合理卻又無足輕重的理由，試圖將事情定性為普通的“非法入侵”，掩蓋真實目的。
“搜！”為首者顯然不信，一揮手，手下幾人立刻散開，用手電仔細照射林楓剛才活動的區域，以及周圍可能藏東西的地方。
林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祈禱張浩已經順利脫身，並且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他努力維持著臉上的鎮定，甚至帶著一絲被冒犯的不滿：“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如果是警察，請出示證件。如果是保安，我願意賠償損失。”
為首者根本不理會他的問題，隻是冷冷地盯著他。很快，搜查的人回來報告：“頭兒，沒發現其他人和明顯可疑物品。他剛才好像是在那個角落翻找過。”
為首者走到那個腐朽的目錄櫃前，用手電仔細照了照，又看了看地上林楓留下的腳印和手指劃過的痕跡。他沉默了幾秒，似乎在判斷林楓話的真偽。
就在這時，他的對講機裡傳來聲音：“目標區域未發現另一目標蹤跡，可能已從後方逃脫。”
林楓心裡一緊，但臉上不敢有絲毫表露。
為首者眼神更加銳利地掃向林楓，似乎想從他細微的表情裡找到破綻。但林楓的《弈心術》修煉此刻發揮了作用，眼神裡隻有“困惑”和“不耐煩”。
最終，那為首者似乎覺得再糾纏下去也未必有結果，反而可能節外生枝。他冷哼一聲：“林先生，非法入侵是違法行為。這次給你個警告，立刻離開！這裡的一切都不許動！如果再有下次，就沒這麼簡單了！”
他們似乎並不想此刻就徹底扣押林楓，或許是因為沒有抓到確鑿證據，或許是因為林楓明麵上的身份還有些顧忌，或許他們另有目的。
林楓心中鬆了口氣，但不敢大意，連忙點頭：“是是是，謝謝提醒，我馬上就走，絕不再犯。”
他在幾雙警惕目光的注視下，慢慢地、儘量自然地朝圖書館大門走去。他能感覺到背後的視線如同芒刺，但他強迫自己不要回頭，不要加快腳步。
直到走出圖書館大門，呼吸到淩晨清冷的空氣，坐進自己的車裡，林楓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
他沒有立刻發動汽車，而是透過車窗，看著那幾輛黑色的、沒有牌照的越野車無聲無息地駛離現場，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對方沒有深究，甚至沒有核實他漏洞百出的理由，這反而更讓他不安。這更像是一種警告，或者說，是一種試探。他們可能不確定林楓到底找到了什麼，或者他們本身的目標也可能就是那個油布包，隻是慢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