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神殿深處,核心帝宮。
此地並非尋常妖神所能踏足,熾烈的太陽真火化作液態的金色河流在地麵溝壑中緩緩流淌,穹頂之上並非磚石,而是直接映照著周天星辰運轉的軌跡,星光與日精在此地交彙,形成一片光怪陸離、卻又威嚴無儘的領域。
帝俊高踞於太陽真火凝聚的帝座之上,周身皇道氣息與整座神殿、乃至整個太陽星隱隱共鳴。
然而,若有大能能窺破其元神深處,便會發現,在那煌煌天帝王者的表象之下,潛藏著一絲極其古老、極其隱晦、充滿了暴虐與怨恨的混沌氣息。
他並非純粹的先天神聖帝俊。其核心深處,早已在開天之初,便被一道瀕死的混沌神魔——暗日魔鴉的殘魂所侵蝕、融合!這魔鴉昔日曾在盤古開天斧下僥幸逃脫一絲真靈,對盤古及其血脈後裔的怨恨,早已刻入了靈魂本源!
太一坐於稍次之位,混沌鐘懸浮身旁,鐘壁上那道細微裂紋依舊刺目。他雖未被奪舍,但與帝俊同源而生,氣息相連,長久以來,亦不免受到那潛藏怨恨的潛移默化。
下方,十大妖神分立兩側,計蒙、英招、商羊、白澤、飛廉、飛誕、九嬰、鬼車、欽原、呲鐵,皆是大羅金仙中的佼佼者,氣息磅礴,妖威赫赫。妖師鯤鵬則立於眾妖神之前,麵色平靜,眼神深處卻閃爍著難以捉摸的幽光。
“諸位,”帝俊開口,聲音帶著天帝固有的威嚴,但若細聽,卻能品出一絲壓抑不住的、冰冷的興奮,“巫族蠻子,仗著盤古遺澤,都天神煞大陣凶頑,屢屢犯我天威。前番大戰,更是險些毀我周天星鬥根基!此仇,不可不報!”
提到“盤古遺澤”四字時,他眼底深處那抹混沌的怨恨幾乎要抑製不住地湧出。
太一接口,聲音鏗鏘,帶著殺伐之氣:“巫族肉身強橫,尤其是那十二祖巫,近乎不死不滅。尋常靈寶神通,難傷其根本。欲破巫族,需煉製一柄無上殺伐之兵,專克其肉身,斬其魂魄!”
白澤上前一步,他乃瑞獸得道,通萬物之情,曉天下之事,雖為妖神,卻多智而近妖。他拱手道:“天帝,東皇。臣近日推演天機,遍查古籍,得一秘法。若以特定生靈之生魂精血為引,輔以周天星辰煞氣、地脈陰煞,於至陽至剛的太陽星核中淬煉,可得一柄至凶至煞之劍。此劍蘊含無量怨力與破滅法則,專傷氣血,汙濁神魂,正是對付巫族的不二之選!”
“哦?何種生靈之魂血,有如此神效?”帝俊目光一閃,看似隨意地問道,指尖卻在帝座扶手上輕輕敲擊,節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
白澤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遲疑,但還是開口道:“需得……身負大氣運、大因果,且與洪荒本源聯係緊密之生靈。其魂需純淨而堅韌,其血需蘊含一絲……創生或造化之意。據臣推演,符合此等條件者,目前洪荒,唯有一族——”
他抬起手,指向星圖之上,東海之濱那片區域。
“女媧娘娘所造,後天種族——人族!”
“人族?”計蒙甕聲甕氣,帶著不屑,“那群孱弱螻蟻,魂血有何特異之處?”
白澤沉聲道:“人族雖為後天,卻是女媧聖人秉承造化之道所創,天生道體,暗合先天。其魂魄純淨,遠勝尋常妖族。更重要的是……”
他看了一眼帝俊,見其麵無表情,才繼續道:“據臣隱約感應,以及太清聖人立教受阻之異狀來看,此人族血脈深處,恐怕……隱藏著一絲極其微薄,卻位格極高的力量本源!若能將其抽取煉化,必能賦予神兵無上威能!”
“力量本源?”太一眉頭一挑。
白澤重重點頭,語氣肯定:“雖無法清晰感知其具體,但那股本源的氣息……古老、至高、霸道,隱隱與力之法則相關!若能以此克製巫族之力,正是相生相克之妙理!”
他並未直接點出“盤古真血”,但話語中的指向,已然明確。
“與力之法則相關?!”眾妖神聞言,皆露驚容。力之法則,乃是盤古根本!若人族血脈中真蘊含此等本源,哪怕隻是一絲,也足夠驚世駭俗!
帝俊眼中,那抹混沌的怨恨與貪婪終於不再掩飾,猛地燃燒起來!他猛地一拍帝座扶手,周身太陽真火都為之暴烈三分!
“好!好一個人族!”他聲音帶著一種近乎猙獰的快意,“女媧造他們,太清圖他們,原來根子在這裡!身負盤古遺澤?正好!正好用他們的魂與血,來祭煉我天庭屠滅巫族的無上神兵!”
他腦海中,那屬於暗日魔鴉的殘魂在瘋狂咆哮,宣泄著對盤古、對一切盤古血脈的滔天恨意!毀滅盤古後裔,用他們的本源來煉製殺戮之兵,這簡直是世間最完美的報複!
太一雖然不明帝俊內心深處那源自混沌的恨意,但也被這煉製專克巫族神兵的計劃所吸引,更對破壞那可能存在的、盤古的布局感到興奮,他撫鐘喝道:“大兄所言極是!此劍,便命名為——屠巫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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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巫劍!”眾妖神齊聲應和,殺氣騰騰。
帝俊強行壓下翻騰的恨意,恢複天帝威嚴,冷聲下令:“白澤,由你總覽此事,推演最佳煉製之法與所需人族數量!”
“計蒙、英招,由你二人秘密調集麾下最精銳的血煞衛,演練圍殺之陣,搜集所需輔材!”
“商羊、飛廉,負責監察人族動向,布設隔絕陣法,防止消息走漏,尤其是……不能驚動女媧與那首陽山!”
“九嬰、鬼車……爾等配合,準備引動周天星辰煞氣與地脈陰煞!”
“鯤鵬妖師,”帝俊目光轉向一直沉默的鯤鵬,“煉製過程中,需以周天星鬥大陣之力輔助鎮壓、淬煉,此事關乎重大,勞你費心統籌。”
鯤鵬微微躬身,聲音陰柔:“臣,領旨。”
一道道命令頒布下去,整個天庭最核心的戰爭機器,為了一個針對新生人族的、殘酷而血腥的計劃,開始悄然全速運轉。
帝俊站起身,走到星圖前,望著那人族所在的渺小光點,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殘酷的弧度。
“盤古……你護得住他們一時,護得住他們一世嗎?你的血裔,將成為滅絕你另一支血裔的……鑰匙!哈哈哈!”
瘋狂而怨毒的笑聲,在核心帝宮中低低回蕩,淹沒在流淌的太陽真火與運轉的星光之下。
一場針對人族,更針對那幕後存在的驚天陰謀,就此展開。
洪荒的劫氣,因此而愈發濃鬱,向著那東海之濱,無聲地彙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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