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盤古殿。
煞氣依舊蒸騰,卻比往日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躁動與……快意。
十二祖巫齊聚,巨大的身軀在殿內投下巍峨的陰影。
即便是剛剛經曆天道鎮壓、盤古真身被打散的反噬,他們此刻的臉上也看不到多少萎靡,反而洋溢著一種近乎酣暢淋漓的興奮。
“哈哈哈!痛快!真是痛快!”祝融祖巫周身烈焰翻騰,聲如洪鐘,震得殿頂灰塵簌簌落下,“帝俊太一那兩個扁毛畜生,這次可是把臉都丟到混沌海去了!十萬精銳,被一群他們視為血食的人族殺得片甲不留!哈哈哈!真是洪荒開天以來最大的笑話!”
共工雖與祝融屬性相克,此刻卻也難得地沒有唱反調,巨掌拍打著身旁的石柱,發出咚咚巨響,水汽四濺:“不錯!妖族經此一敗,元氣大傷,看他們還如何囂張!還想煉製什麼屠巫劍?我看是給他們自己準備送終的棺材釘!”
“那人族,倒是給了吾等一個天大的驚喜。”帝江祖巫四翼微微扇動,空間漣漪蕩漾,他眼中閃爍著精光,“本以為他們隻是女媧造化之功的產物,沒想到,血脈深處竟隱藏著如此力量!武道……文道……雖與吾等巫族之路不同,但那力量的根源,那股意境……”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敬畏與狂熱:“……是父神!是父神的力量!”
此言一出,殿內頓時一靜,所有祖巫的眼神都變得無比灼熱。
後土祖巫緩緩點頭,她感受最為清晰:“沒錯。東海之濱爆發的那股力量波動,雖然微弱,但其中蘊含的那一絲開天辟地、力破萬法的意誌,絕不會錯!定是父神留下的後手!人族,亦是父神血脈的延續,是吾等巫族的……兄弟!”
“兄弟?”強良祖巫周身雷電閃爍,甕聲道,“他們畢竟是後天造化,跟腳如何能與吾等先天祖巫相比?”
“跟腳或許不同,但血脈源頭,皆指向父神!”玄冥祖巫聲音清冷,卻帶著肯定,“而且,他們體內被激活的那絲力量,似乎……比吾等凝聚的都天神煞,更加接近父神本源的‘力’之真意!”
這話讓所有祖巫心頭都是一震!
他們依靠十二都天神煞大陣,彙聚洪荒煞氣,方能勉強凝聚盤古真身虛影,借得一絲開天偉力。
而那人族,竟能在個體血脈中,覺醒一絲更接近本源的力量?
哪怕再微弱,也足以說明其血脈的不凡!
“難怪父神會顯聖庇護……”燭九陰祖巫眼眸開闔,時光長河虛影流淌,聲音古老,“人族,亦是父神棋盤上的重要棋子。”
奢比屍祖巫屍氣彌漫,嘎嘎笑道:“管他棋子不棋子!隻要能殺妖族,就是好事!他們殺得越狠,吾等越開心!最好讓他們狗咬狗,兩敗俱傷!”
“不錯!”龠茲祖巫電光刺目,“妖族此番受此重挫,必不肯善罷甘休。
但他們再想對付人族,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
人族有此底蘊,又有父神冥冥中的庇護,足以成為牽製妖族的一股重要力量!這對吾巫族而言,乃是天大的利好!”
眾祖巫紛紛點頭,臉上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
妖族倒黴,他們就高興。
敵人內亂,他們樂見其成。
帝江總結道:“傳令下去,各部巫族,嚴加戒備,提防妖族狗急跳牆。同時,暗中關注人族動向,若非必要,暫不與他們接觸,亦不可輕辱。畢竟……他們體內,流淌著父神之血。”
“是!”
就在眾祖巫議定,心神放鬆,沉浸在看妖族笑話的快意中時——
忽然!
嗡——!
盤古殿最深處,那口沉寂了不知多少元會、蘊含著盤古部分精血與本源煞氣的血池,毫無征兆地,再次發出了輕微的震鳴!
這一次,並非之前凝聚盤古真身時的劇烈沸騰,而是一種更加深沉、更加內斂的波動。
仿佛沉眠的巨龍,在夢中感應到了同源血脈的呼喚與……共鳴!
一股遠比之前更加精純、更加古老、更加霸道的力之法則氣息,如同水紋般自血池深處擴散開來,瞬間掠過每一位祖巫的身軀!
十二祖巫齊齊一震!隻覺得自身血脈在這股氣息的衝刷下,竟變得更加活躍、更加凝練!之前因真身被打散而受損的本源,竟然在這氣息的滋養下,加速恢複!
甚至,他們對自身所執掌的法則,對那“力”之大道的感悟,都隱隱有了一絲微不足道、卻真實不虛的提升!
“這是……父神精血……因人族之故……再次活躍了?!”帝江又驚又喜,聲音都帶著一絲顫抖。
所有祖巫都激動起來,目光熾熱地望向血池方向。
他們明白,人族在東海之濱的輝煌勝利,激活了體內潛藏的盤古真血,這份同源血脈的悸動與壯大,反過來竟也引動了不周山深處,父神遺留的這份真正本源!
巫族與人族,雖道路不同,形態各異,但在這一刻,因為共同的源頭,產生了某種奇妙的共鳴與……互利!
後土感受著體內越發厚重沉凝的大地之力,望著血池的方向,又仿佛望穿了虛空,看到了東海之濱那些奮戰的人族,眼中閃過一絲明悟。
“父神……您的布局,遠比我們想象的,更加深遠……”
妖族受挫,巫族得益,人族崛起。
這看似混亂的局勢背後,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撥動著命運的琴弦,奏響著一曲無人能懂,卻必將震動萬古的……洪荒變奏。
而巫族,作為這盤棋局中重要的一方,此刻正懷著複雜而快意的心情,作壁上觀,樂見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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