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心魔劫起
南訣·官道客棧
夜色如墨,燭火在紗罩中搖曳,將兩道交疊的身影投在廂房牆壁上。趙陳縮在雕花木床的角落,十指死死攥著錦被邊緣,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盯著步步逼近的東方琳,喉結滾動,聲音發顫:"你、你要乾啥?"
東方琳赤足踩在軟毯上,雪白的足尖點地時如貓般輕盈。她腰間紅紗鬆鬆係著,衣襟半敞,露出鎖骨處昨夜留下的淡紅痕跡。青絲未束,垂落腰間,發尾掃過趙陳緊繃的手背,激起一陣戰栗。
"求你了,"趙陳往後縮了縮,後背抵上冰涼的床柱,"放過我吧,我可是老年人,經不起折騰了......"
"老年人?"東方琳輕笑,忽然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轉頭看向梳妝台上的銅鏡。鏡麵映出兩張臉——一張嬌豔如三月桃花,另一張......
趙陳怔住了。
鏡中的自己劍眉星目,輪廓分明,除了那一頭霜雪似的白發,怎麼看都是個二十七八歲的青年。眼尾沒有皺紋,皮膚緊致,連唇色都因慌亂而顯得鮮潤。
"這張臉哪裡像老年人?"東方琳的指尖從他下頜滑到喉結,感受著掌心下急促的脈搏,"嗯?"
趙陳嘴硬:"臉是年輕,可我的心已經九十四歲了......"
"臉呢?"東方琳挑眉。
"丟了。"趙陳破罐子破摔。
東方琳"噗嗤"笑出聲,忽然俯身湊近。溫熱的呼吸拂過他的耳廓,帶著淡淡的龍井茶香:"我看也是。"她的唇幾乎貼上他的耳垂,聲音輕得像羽毛掃過,"但——我就喜歡你這種不要臉的勁兒。"
"夫君,"她指尖勾住他的衣帶,輕輕一扯,"你就從了奴家吧。"
趙陳:"......"
他仰頭望向房頂的橫梁,仿佛在質問蒼天——我到底造了什麼孽?
【血色幻夢】
子時三刻,趙陳突然驚醒。
身旁的東方琳呼吸均勻,紅唇微張,睡得正熟。一縷發絲黏在她汗濕的額角,趙陳下意識伸手想撥開,卻在觸碰的瞬間僵住——
指尖傳來粘膩的觸感。
借著窗縫漏進的月光,他看清了手上的猩紅。
"!"
趙陳猛地坐起。床榻上哪有熟睡的東方琳?隻有一具被鮮血浸透的屍體!她心口插著半截斷劍,瞪大的眼睛裡還凝固著驚愕。
"琳兒?!"
他顫抖著去探她的脈搏,卻摸到一片冰涼。
"轟——"
廂房牆壁突然崩塌,露出漆黑的虛空。無數血色手臂從裂縫中伸出,抓住他的腳踝、手腕、脖頸......
"你救不了任何人。"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趙陳艱難轉頭,看見另一個"自己"站在血泊中。那人穿著四十九年前的粗布衣裳,麵容憔悴,眼裡滿是絕望——正是妻兒剛死時的模樣。
"繡娘和平安死的時候,你隻能看著。"
"現在東方琳也一樣。"
血手越纏越緊,趙陳的呼吸逐漸困難。佛陀金身的佛紋在皮膚下閃爍,卻被某種力量壓製著無法顯現。
"這是......心魔劫?"他猛然醒悟。
【佛心裂痕】
"嘩啦——"
幻境突然如鏡麵破碎。趙陳大汗淋漓地睜開眼,發現自己站在一片混沌的虛空中。腳下是萬丈深淵,頭頂懸著九輪血月。
"宿主!"係統的機械音罕見地帶著焦急,"你被拉入心魔幻境了!"
趙陳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皮膚下暗金色的佛紋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蛛網般的血色裂紋。
"怎麼可能......"他喃喃道,"佛陀金身不該被......"
"因為你在動搖。"
清冷的女聲從背後傳來。趙陳猛地轉身,看見一名白衣女子立於血月之下。她戴著青銅麵具,露出的下半張臉與東方琳一模一樣,但氣質冰冷如霜。
"你是誰?"趙陳警惕地後退半步。
女子抬手摘下麵具——麵具下赫然是東方琳的臉,但眼神空洞,唇角帶著詭異的微笑:"我是你心底最深的恐懼。"
她指尖輕點,虛空浮現出無數畫麵:
襄陽城外,繡娘和平安的墓碑在暴雨中坍塌;
墨家機關城,荊天明被陰陽家的咒印吞噬;
天啟皇城,無心在《太虛神照經》的金光中化為白骨;
最後定格在客棧床榻——東方琳的屍體緩緩腐爛,蛆蟲從她眼眶裡鑽出......
"住手!"趙陳雙目赤紅,一拳轟向幻象。
女子不躲不避,任由他的拳頭穿過虛影:"你怕了。"她輕聲道,"怕再次失去重要的人。"
血色裂紋順著趙陳的手臂蔓延,佛紋徹底暗淡。
【係統警示】
"警告!警告!"
"宿主佛心出現裂痕,佛陀金身即將崩潰!"
係統麵板瘋狂閃爍,功德值數字急速下跌。趙陳跪在虛空裡,頭痛欲裂。七十年前的記憶如潮水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