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祖龍服丹
鹹陽宮·夜
燭火搖曳，嬴政獨坐案前。青玉瓶在掌心轉動，琥珀色的丹丸偶爾從瓶口閃過，映著燭光流轉如液態黃金。
三枚增壽丹。
三十年陽壽。
"趙陳......"
低沉的嗓音在空蕩的大殿回蕩。嬴政忽然想起那日驪山崩塌時，那道貫穿天地的血色佛光——如此力量，卻甘願做個市井遊俠。
他拔開瓶塞，異香瞬間充盈大殿。不是尋常丹藥的苦澀，而是初春雨後竹林般的清冽，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生命氣息。
第一枚丹丸入口即化。
"轟——"
嬴政猛地撐住案幾，指節發白。那不是疼痛，而是千萬根銀針順著經脈遊走的酥麻，從舌尖一路炸向四肢百骸。他看見自己呼出的氣息在空中凝結成霜，又迅速汽化；聽見血液在血管裡奔湧如江河；甚至能感知到每一寸肌肉纖維在重組、強化。
最奇異的是胸口——那裡本因多年服丹而鬱結的悶痛，此刻如春雪消融。
"咳......"
一口黑血噴在絹帕上，血中竟有細小的金屬顆粒滾動。
水銀之毒！
嬴政凝視著那些汞珠，忽然大笑出聲。笑聲驚動了殿外值守的蒙毅，年輕將領按劍衝入，卻見皇帝陛下容光煥發，恍如壯年。
"陛下？"
"無礙。"嬴政擦去嘴角血漬，"傳太醫令。"
【脫胎換骨】
太醫令夏無且手指搭在嬴政腕上，麵色從困惑到震驚，最後變成駭然。
"脈象......"他聲音發顫，"如二十歲壯年！"
不止如此。
曾經因批閱奏章至深夜而昏花的眼睛，如今能看清殿外梧桐葉的脈絡；多年隱痛的膝蓋恢複如初；就連鬢角新生的發絲都轉為鴉黑。
當夜，嬴政獨自登上章台宮最高處。
沒有侍從，不佩長劍。
鹹陽市井的燈火在腳下綿延，渭水如銀帶蜿蜒東去。他忽然明白趙陳那句"千古一帝不該早逝"的真意——不是對皇權的敬畏，而是對"人"的尊重。
對那個十三歲即位、二十二歲親政、三十八歲一統天下的"人"的尊重。
第二枚丹丸在指尖閃爍。
嬴政沒有立即服下。他望向東方——那裡有尚未馴服的百越，有波濤詭譎的東海，更遠處還有張騫未曾抵達的西域。
"三十年......"
夜風掀起玄色衣袍，九旒冕下的目光灼如烈火。
"夠用了。"
【江湖·東海】
海浪拍打著礁石，鹹腥的風裡混著烤魚的焦香。
趙陳蹲在沙灘上，正用樹枝戳弄火堆裡的牡蠣。突然鼻子一癢，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著涼了？"東方琳斜倚礁石，紅裙被海風掀起一角。
"肯定有人在念叨我。"趙陳揉揉鼻子，"八成是嬴政那老小子——哎喲！"
一塊蟹殼精準命中他後腦勺。
"注意措辭。"東方琳把玩著另一塊蟹殼，"好歹是皇帝。"
趙陳笑嘻嘻湊過去："夫人教訓的是......"
話音未落，遠處海麵突然炸開巨浪！
比戰船還龐大的黑影破水而出，流線型的軀體覆蓋青灰色鎧甲，噴起的水柱在夕陽下映出彩虹——正是傳說中的"鯨"。
"來了來了！"趙陳興奮地跳起來，腰間葫蘆叮當作響，"今晚加餐！"
東方琳看著這個九十四歲還像孩子般雀躍的男人，無奈地按住額角。
海天之間，落日熔金。
第一百一十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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