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璋的語氣依舊溫和，但話語卻如利刃般直指要害。
焦大被問得一愣，嘴巴張了張，卻說不出話來。
他梗著脖子，過了半晌才強行辯解：“我罵他們，是因為他們爛泥扶不上牆，白白糟蹋了老國公爺拿命打下的基業！”
“他們這些王八羔子，每日在家偷雞戲狗......”
賈璋及時打斷，“焦大爺，縱然事實如此，可您在賈氏宗祠哭老太爺，又有什麼用呢？”
“您這麼鬨下去，把寧國府的名聲搞臭了，對您又有什麼好處呢？”
“萬一真惹惱了主子，您這把老骨頭......還能經得起折騰嗎？”
賈璋這就是赤裸裸的威脅了。
你焦大爺口無遮攔，胡言亂語，什麼話都往外亂講，小心禍從口出，性命不保！
他繼續道：“再說了，按鬨分配，在府裡是行不通的。若是因為你大吵大鬨，就給你好吃好喝供著，那其他軍中老兵，個個有樣學樣，又該如何處理呢？”
焦大被說得麵紅耳赤，梗著脖子反駁道：“你焦大爺才不是為了個人的利益！我就是看不慣他們這些不肖子孫，替老國公爺感到不值！”
賈璋點了點頭，附和道：“我當然相信，焦大爺你一心都是為了寧國府。”
“可凡事都講究個方式方法，一味地胡攪蠻纏，非但於事無補，反惹人厭惡。”
“晚輩給您老出個主意。”
焦大渾濁的眼珠轉了轉，露出點興趣：“什麼主意？”
賈璋湊近了些，壓低了聲音：“提出問題，不如解決問題。”
“蓉哥兒做不了主，你就去找珍大哥；珍大哥做不了主，你就去找敬大伯；敬大伯都做不了主，你就找整個賈氏宗族的族老，總有人是可以做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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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解決了寧國府的問題，也就成全了你的忠義之名，即便將來九泉之下見了老國公爺，他老人家也得感謝你。”
“二來，你不是看不慣府裡那些烏煙瘴氣、作威作福的主子奴才嗎？這不正好替你出口惡氣？”
“三來，真解決了府裡的問題，闔府上下，誰不念著您老的好？到時候，實實在在的好處，體體麵麵的尊榮，還用愁嗎？”
“您老覺著，晚輩這法子，是不是比你在祠堂裡大吵大鬨更有用？”
焦大眯起眼睛，“你是說……”
賈璋隨意道：“敬大伯在玄真觀清修，他才是寧國府真正的主人，也最是念舊情、明事理。”
“若是您真有什麼委屈，或是......知道些什麼要緊的事，不如去玄真觀，跟敬大伯好好說道說道。”
他繼續蠱惑，“此舉既能挽救寧國府，又能成全您的忠義之名，還能得到實實在在的好處，豈不是一舉三得？”
焦大沉默良久，枯樹皮般的臉上神色變幻不定。
終於，他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雙手撐地，緩緩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寶二爺，你這話……有道理。”
說完，他轉身就走，再沒有剛才那副撒潑打滾的模樣。
幾個小廝麵麵相覷，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和善的寶二爺，三言兩語就把鬨騰了大半天的滾刀肉焦大給降服了。
賈璋也從容起身，看向襲人和晴雯，“咱們也走吧。”
賈珍爬灰的事，就看賈敬知道後，如何處理了。
即便父子情深，但礙於秦氏的身份，他應該也不會袖手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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