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賈璋離開寧國府,又回了梨香院。
剛跨進院門,就聽到薛蟠在屋裡大聲嚷嚷:“娘,你說賈蓉那小王八蛋會同意嗎?”
“即便他不當族長,貌似對我們也沒什麼好處啊!”
薛姨媽正在給兒子喂藥,聞言皺眉道:“你這孽障,都這樣了還不消停!”
“難不成,你還真要殺了賈蓉?”
薛蟠嚷嚷道:“與其讓他當不成族長,還不如讓我打一頓來得實在。”
賈璋邁步走了進去,“薛大哥,這就不勞你動手了。”
“就在剛才,敬大伯回府,已經將蓉哥兒教訓了一頓。”
薛蟠聞言,眼睛一亮,忙問道:“寶兄弟!快說說,那小王八蛋怎麼樣了?”
賈璋在椅子上坐下,“蓉哥兒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錯,吃不好睡不好,滿是懊悔和自責。”
“敬大伯回去後,二話不說就給他來了幾個耳巴子,聲音老響了。”
“蓉哥兒哭得那叫一個淒慘,聲音都啞了。”
薛蟠聽得眉飛色舞,“活該!總算出了我一口惡氣,看他還敢不敢囂張!”
賈璋繼續道:“還有,罷免族長的事,我看也八九不離十。”
薛姨媽在一旁聽著,心情好了不少,至少賈蓉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她放下藥碗,對賈璋道:“寶玉,多虧你在中間斡旋,否則這事還不知要鬨到何等地步。”
賈璋擺了擺手:“姨媽客氣了,都是侄兒應該做的。”
薛姨媽拉著他的手,柔聲道:“好孩子,難為你今天跑前跑後的,也累了。不如去裡間暖閣休息休息,也正好和你寶姐姐說說話。”
“為了她哥哥的事,她的病又重了,茶飯不思的,你順便幫姨媽寬慰一下她。”
賈璋剛要推辭,薛姨媽就已經拿著藥碗出去了,“你們姐弟倆好好說說話,我去給你們準備茶水點心。”
賈璋都不知道這薛姨媽到底是怎麼想的,女兒閨房就這麼隨便讓他進去?
而且,她自己還找借口離開,故意給他們製造單獨相處的機會。
她就不怕賈璋在房間裡做出點什麼事情嗎?
還是說,她巴不得如此?
無奈之下,賈璋也隻得起身往裡間走去。
剛掀開簾子,就見薛寶釵正坐在梳妝台前,對著銅鏡整理雲鬢。
她今天穿著一身全新的米白色錦緞外袍,素淨淡雅,芳澤無加,鉛華弗禦,不施脂粉卻自有一番明媚鮮妍。
女要俏,一身孝,誠不欺我。
最惹人注目的是她脖頸間戴著的那個瓔珞,底下還懸著一個小金鎖,在白衣的背景映襯下,愈發顯得金光奪目。
薛寶釵聽到腳步聲,抬頭見是賈璋,淺笑道:“寶兄弟來了。”
既來之,則安之,賈璋放下簾子,走了進去,“寶姐姐,聽姨媽說,你這病又重了?”
“多謝寶兄弟掛念,我這是老毛病了,不打緊。”薛寶釵聲音柔和,“倒是為了我哥哥的事,讓寶兄弟費心了。”
賈璋擺了擺手,“寶姐姐不必客氣,你也不必為此憂心而拖垮了身子,一切自有老太太做主,必不會讓薛家受委屈。”
寶釵眼波微轉,瞥過他頸間——空空如也;目光下落,卻見他腰間係著一塊玉佩。
自穿越後,賈璋覺得通靈寶玉掛在脖子上就像是狗牌一樣,便改係在了腰間。
薛寶釵看到玉佩,俏臉微微泛紅,問道:“寶兄弟,昨兒沒機會看你的通靈寶玉,今兒可戴了?”
賈璋心中暗歎,果然還是來了這一出。
他從腰間取下玉佩,遞給薛寶釵:“寶姐姐請看。”
薛寶釵雙手接過,仔細端詳,輕聲念道:“莫失莫忘,仙壽恒昌。”
念了兩遍,她回頭看向鶯兒道:“你不去倒茶,在這裡發呆做什麼?”
鶯兒也湊過來看了看,笑道:“姑娘,我聽這兩句話,倒像和您金鎖上的兩句話是一對兒呢!”
此言一出,現場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微妙。
賈璋裝作聽不懂的樣子,沒有主動詢問寶釵金鎖上寫著什麼。
鶯兒卻笑嘻嘻地繼續道:“我們姑娘的金鎖上刻著"不離不棄,芳齡永繼",寶二爺,您說是不是正好一對兒?”
賈璋訕笑道:“好像......是吧。”
“鶯兒姑娘,你學問不錯啊,連這都知道!”
薛寶釵臉上泛起紅暈,低頭擺弄著手上的玉佩,有些不敢抬頭看賈璋。
她隱隱覺得,好像寶玉知道她的意圖一般。
賈璋心裡暗道:若是讓她們知道,他前兩天才送了黛玉一個一模一樣的,不知她們會是什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