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鐘後,榮國府一行人到了張燈結彩的寧國府。
賈薔早已候在府門處,滿臉堆笑地將一眾男客迎至外院正廳。
至於女眷們,則由丫鬟們繼續引至後院。
若是以前,賈璋也是要跟著女眷去內院的,但如今,他是賈家族長,再跟著去內院就不合適了。
榮國府眾人按照輩分尊卑依次落座,賈薔忙不迭地吩咐下人奉上香茗。
賈赦端起茶盞,隨意抿了一口,漫不經心地問道:“蓉哥兒呢?怎麼不在家?”
賈薔忙躬身回話:“蓉大哥一早就親自帶著新得的幾樣珍稀果品,去玄真觀孝敬太爺了。”
“估摸著時辰,應該就快回來了。”
賈赦微微頷首,又問:“今兒可預備了什麼好頑意兒沒有?”
賈薔答道:“原本是打算請太爺回府受禮的,所以並不敢預備頑意兒。”
“昨兒知道太爺不回來了,這才找了一個小戲班,正在園子裡預備著呢。”
話音剛落,便見賈蓉步履匆匆地走了進來。
賈蓉進來後,不敢怠慢,依次向賈赦、賈政、賈璉、賈璋等長輩行禮問安。
賈政關切地問道:“敬大哥在玄真觀一切可好?怎麼不回來?”
賈蓉神色恭謹地回道:“太爺說他是清淨慣了的,受不得這般喧鬨。隻吩咐將他之前抄寫的《陰騭文》刻了,印一萬張散人,便是積福了。”
賈政點了點頭,又問:“珍兒在玄真觀如何了?”
賈蓉的臉上露出幾分戚然的神色:“父親身體尚好,就是有些鬱鬱寡歡。”
“父親倒是想回來,可太爺不許。”
眾人聽了,也沒再多問。
他們雖然不知道賈珍做了什麼,但這是人家的家事,他們也不好插手。
賈蓉見人來得差不多了,忙吩咐戲班開鑼,又命下人擺上豐盛酒席,招待大家吃酒。
不多時,院中便響起了悠揚婉轉的絲竹管弦之聲,戲子們濃墨重彩,在戲台上咿咿呀呀地唱將起來。
賈璋倒是對聽戲吃酒不感興趣,隻是一直用餘光留意著賈瑞。
如果不出意外,這小子應該要偷偷溜出去騷擾王熙鳳。
果然,剛開戲不久,賈瑞便眼神閃爍,左右逡巡一番後,就悄悄離席了。
賈璋見狀,心裡冷笑,對身旁的賈蓉道:“我去園中走走,透透氣。”
這戲台上唱的戲,哪有真人演的戲有意思?
賈蓉本想安排個丫鬟跟著服侍,卻見賈璋話音剛落,人就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賈璋出了院子,略一提氣,施展小成的踏雪無痕,悄無聲息地跟在賈瑞身後。
隻見賈瑞這小子七拐八拐,偷偷摸摸溜進了內院,閃身躲進一處嶙峋假山的後麵,探頭探腦地向外張望。
賈璋躲在不遠處,暗中觀察。
他心中也有些疑惑,這小子怎麼知道王熙鳳會從這裡路過呢?
不多時,隻聽環佩輕響,自遠處小徑嫋嫋娜娜走來一位美婦人。
賈璋定睛一看,竟然是尤氏。
這尤氏的一舉一動都透著一股成熟的風韻,走起路來婀娜多姿,散發著莫名的誘惑。
賈璋心想:得了,不是他要等的人。
他本以為賈瑞會繼續躲著,沒成想,這小子竟然從假山後走了出來,對著尤氏行了一禮,“請嫂子安!”
賈璋心裡大呼臥槽:這不是他記憶中的劇情啊!賈瑞這貨的目標不該是王熙鳳嗎?
他眉頭微蹙,按下心中詫異,決定繼續看下去。
尤氏猛然見假山後出來一個外男,嚇了一跳,將身子往後一退:“這是瑞大爺不是?”
賈瑞嬉皮笑臉地說道:“好嫂子,你怎麼連我也認不得了?不是我還能是誰!”
尤氏緩過神來,淡淡道:“不是不認得,隻是猛然一見,沒想到你會在這裡。”
賈瑞笑道:“合該我和嫂子有緣。”
“我剛尋了這個清淨的地方散心,沒想到就遇到了嫂子,這不就是有緣嗎?”
說話間,賈瑞的目光貪婪地在尤氏身上遊移,甚至暗暗咽了口唾沫。
尤氏也是個聰明人,見他這副色授魂與模樣,就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
因而假意笑了笑:“這會子我要趕著去服侍兩位太太,實在不得空和你說話,等改日空閒了咱們再敘。”
說著,就要側身繞過他離開。
賈瑞伸手一攔,涎著臉道:“我想著要去嫂子房裡給嫂子請安,又怕珍大哥不在家,嫂子不肯輕易見人。”
尤氏繃著臉道:“你既知我一個人在家,又來打擾我做甚?”
賈瑞湊近一步,壓低聲音,色眯眯地笑道:“珍大哥去了玄真觀,清心寡欲修道,留嫂子一個人在家,可怎麼過?”
“嫂子,漫漫長夜,難道你就不覺得孤枕難眠,寂寞難耐麼?”
“我素知珍大哥平日裡的為人,想必嫂子......也是同道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