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璋收回心神,看向躺在床上的薛蟠,“薛大哥,你這是怎麼了?”
“你有傷在身,可彆動氣傷了身子。”
薛蟠見賈璋突然進來,先是有些尷尬,又無奈地歎了一聲,“唉。”
賈璋安慰道:“薛大哥,你也彆太著急,慢慢調養,總會有所改善的。”
“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這才病了幾天,哪能好得這麼快?”
薛蟠搖了搖頭:“寶兄弟,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但是,隻怕我這輩子都好不了了。”
“你永遠也理解不了我的這種痛苦!”
有啥理解不了的,不過是區區一兩寸的事兒,完全小兒科。
前朝的時候,每年可有數萬人主動自宮,想要進宮當太監呢。
和他們那些人相比,你薛大傻子幸福多了。
不過這番話,卻不能和呆霸王說,他溫言安撫:“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說不定哪天就遇到神醫妙手了呢?”
“你若是自己都沒信心,這病又怎麼好得了?”
就在這時,薛姨媽也走了進來:“是啊,蟠兒,你自己可不能自暴自棄。”
“你這還有傷在身,怎麼就想著這些事情,不是傷上加傷嗎?如何能夠恢複?”
“依我看,不如將她們都賣了乾淨,省得在你身邊,讓你心煩意亂,耽誤你的治療。”
薛蟠剛才隻不過是說了一句氣話,即便他不行,但看著美貌的侍女也養眼啊。
把她們都賣了,他還真有些舍不得。
尤其是那個香菱,當初為了得到她,還發生了人命官司,如今還沒開臉呢。
可若是要留下,他都不行了,還留著她們做什麼?
他支吾著,不知道該怎麼說。
賈璋當即點頭附和:“我看姨媽說的,也不無道理。”
“這種事情,眼不見為淨,看不到也就不想了,對養傷應該會有幫助。”
他話鋒一轉,言語懇切:“如果姨媽和薛大哥真的要賣,我倒是有個不情之請。”
薛蟠聞言,有些不滿道:“寶兄弟,難道你想買?”
“我身邊的人,你也惦記啊?”
薛姨媽也投來異樣的眼神,雖然早知道寶玉是在內幃廝混的性子,沒想到還惦記著他們家的丫鬟。
賈璋連忙擺手:“姨媽,薛大哥,你們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身邊的侍女那麼多,難道還缺這麼一兩個?難道非要薛大哥的丫鬟不可?”
“實在是受人之托,所以我才如此說。”
“哦?”薛蟠問道:“受誰之托?”
賈璋又開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前兩天,我在街上遇到一個跛足道人,結了一段善緣。”
“他托付我,若是見到一個眉間長著胭脂記的姑娘,一定要替他好好照顧。”
“我剛才進來,好像看到一個女孩眉間長著胭脂記,所以才突然想起,故而說出這不情之請。”
薛蟠麵露疑惑,問道:“他和這女孩是什麼關係?為什麼要托你照顧?”
賈璋繼續胡謅:“跛足道人說,這女孩原名甄英蓮,乃是姑蘇人士,其父甄士隱,現在是他的徒弟。”
“至於為什麼找我,因為他推算到我和這甄英蓮有一段緣分,所以提前來找我,讓我遇到她後,定要妥善照顧。”
“看在善緣的份上,我當時就答應了。”
“我本沒將這事放在心上,誰知道老道士的推算是否準確?”
“即便是真的,誰知道我何年何月才能遇到她?”
“可是剛才,我看到女孩眉間的胭脂記,就突然想起這茬,老道士所言果然應驗了。”
“胭脂記?”薛姨媽重複了一遍,“這姑娘莫不是香菱?”
賈璋眉頭微皺:“我剛才也沒看真切,並不敢確定。”
薛姨媽向耳房喊了一聲:“香菱,出來。”
香菱蓮步輕移,緩緩走了出來。
隻見她身材窈窕,腰肢纖細,粉雕玉琢,乖巧可喜,竟與秦可卿有幾分相似。
眉間果然有一點如米粒大小的鮮明胭脂記,越發襯得她容貌清麗動人。
她低著頭,帶著些許驚恐和戰戰兢兢。
那怯生生的神態,眼中不時閃過的驚懼,顯然有些局促,擔心被主家責罰。
賈璋溫言安撫:“香菱姑娘,你彆怕,叫你出來不是為了處罰你。”
“我想問,你可還記得自己的身世?是哪裡人?父母是誰?”
香菱聞言,搖了搖頭,怯怯道:“不記得了,奴婢從小就被拐子拐走,後來又……”
她說到一半,不敢再說下去。
賈璋溫聲道:“姑娘彆怕,我不會傷害你,隻是想確認一些事情。”
“有人和我說了一個姑娘的身世,但我不確定這人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