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千名披甲執銳利的禁軍士兵,如同洶湧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衝擊著由不足百名大內侍衛組成的、已然搖搖欲墜的防線。
喊殺聲震天動地,兵器碰撞之聲不絕於耳,戰場已化作血腥的修羅場。
大內侍衛們背靠著背,結成一個不斷收縮的圓陣,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決絕,將隆正帝守護在中間。
他們武藝高強,皆是百裡挑一的精銳,但麵對十倍於己的禁軍,劣勢越來越大,戰況愈發緊急。
防線不斷後退,地上的屍體越積越多,大多是叛軍的,但侍衛的數量也在銳減。
被嚴密護衛在中間的隆正帝,此刻已失去了平日的雍容和威嚴。
他的龍袍上沾染了不少汙泥和濺射的血液,鬢發散亂,臉色鐵青,眼神中交織著震驚和憤怒。
他死死盯著叛軍陣中那個騎在高頭大馬之上,指揮若定的將領——那個他親自提拔起來,頗為信任的禁軍將領。
“吳信!”隆正帝猛地一聲暴喝,聲音穿透戰場的喧囂,帶著帝王的震怒,“朕自問待你不薄!賜你高官厚祿,委你禁軍重任,你為什麼要背叛朕?!”
吳信端坐馬上,他的麵容剛毅,此刻卻籠罩著一層化不開的凝重和冰冷。
他避開隆正帝審視的目光,“陛下!今日之事,實非末將和您的個人恩怨!”
“末將也是聽命行事,身不由己,不得不為。”
“聽命行事?”隆正帝怒極反笑,笑聲中充滿了諷刺,“朕是皇帝,天下之主,誰的命令還能大過朕?”
他試圖用帝王之威壓垮對方的心理防線,“吳信!朕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隻要你此刻幡然醒悟,率兵投降,朕可以網開一麵,給你一條生路!”
吳信聞言,苦笑一聲,“陛下,您覺得,事到如今,還有這種可能嗎?”
“從我決定動手的那一刻起,我就沒想過能活著離開!”
他猛地抬手,指著身邊瘋狂進攻的禁軍士兵,“嗬嗬,您現在讓我投降,您問問我這些兄弟們,他們能答應嗎?”
“我若倒戈投降,不用您動手,他們立刻就能把我剁成肉醬!”
隆正帝見吳信態度堅決,不再看他,而是運起中氣,試圖直接策反底層軍士:“禁軍將士們!朕知道,你們大多是被蒙蔽、被脅迫的!”
“隻要你們放下武器,立即投降,朕以天子之名起誓,念在你們並非主謀,朕一律既往不咎!”
隆正帝繼續加碼,“非但如此,朕還會賞賜你們千金,賜你們田宅,保你們後半生大富大貴!”
他停頓了一下,觀察著叛軍的反應。
然而,回應他的隻有更加瘋狂的進攻和少數人眼中一閃而過的掙紮。
隆正帝的心瞬間沉了下去,但他仍不放棄,繼續勸誡:“將士們!你們好好想一想!殺了朕,你們能得到什麼?”
“青史之上,你們永遠都是亂臣賊子,遺臭萬年!”
“你們的父母妻兒、宗族親眷,有一個算一個,都將被誅殺。”
“你們這是何必呢?為何要為了那幕後之人的野心,賠上自己的一切,賠上一家老小的性命?!”
“你們為何要行此大逆不道、誅滅九族之事?!為何要背叛朕?!”
說到最後,隆正帝的聲音已經變成了嘶吼,他真的不理解。
這番話語,如同重錘,敲擊在每一個叛軍士兵的心頭,攻勢似乎出現了一絲微不可察的凝滯。
然而,吳信搖了搖頭,徹底擊碎了隆正帝的希望:“陛下!不必再白費唇舌了!沒用的!”
“我們……我們從始至終,都是身不由己!我們的家人……早已被控製!”
“隻有贏了,他們才有一線生機!輸了,他們都得死!”
“我們……沒有退路!”
此言一出,隆正帝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儘,身體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
他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切的悲涼和無力感。
他喃喃道,“好!好得很!朕的禁軍……朕的天子親軍……竟然被人操控到了這種程度!”
“好手段!當真是好手段啊!”
他猛地抬起頭,深深看了吳信一眼,不甘地追問:“吳信!告訴朕!幕後之人……究竟是誰?!”
吳信猶豫了一下,歎道:“末將隻能說,是陛下的家事!”
“至於其他的,末將無可奉告!”
這時,一個黑巾蒙麵的黑衣人厲聲喝道:“吳將軍!跟一個將死之人說這麼多乾嘛?!”
“遲則生變!全軍聽令!加快攻勢!不計傷亡!”
“必須在援軍到來之前,誅殺狗皇帝!”
“殺啊!”黑衣人的話語如同給叛軍打了一針強心劑,原本有些遲疑的攻勢再次變得瘋狂起來。
那黑衣人更是身先士卒,猛地一夾馬腹,長劍出鞘,化作一道流光直接殺入戰團。
他的身手靈活矯健,劍法狠辣刁鑽,渾身要害部位都有罡氣護體,普通侍衛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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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璋在遠處的樹上,將這一切都儘收眼底,心中不由感慨。
“家事!”這兩個字包含的信息量太大,足以引發無窮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