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經過守夜人改裝、外觀低調內部卻布滿符紋與靈能設備的越野車,在夜色中駛離城市,朝著西南方向的江城疾馳。開車的是守夜人派來的一名沉默寡言的老司機,據說精通各種複雜地形的駕駛與反追蹤技術。
車內,方朝陽坐在副駕駛,依舊在研究那卷生死簿副卷。後排,黃虎占據了大部分位置,雖然雙臂還打著夾板,但精神頭十足,正抱著一包牛肉乾大嚼。雲無心閉目養神,周身有微不可查的星輝流轉,似乎在持續推演。白露則慵懶地靠在窗邊,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夜景,不知在想些什麼。
樂文靜坐在黃虎旁邊,刻意與副駕駛的方朝陽隔開了一個位置。自那晚“算賬”風波後,她已經有兩天沒主動跟方朝陽說話了,隻是默默地準備著出行所需的丹藥、符籙和乾糧,將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條。
車內氣氛有些微妙的凝滯。
黃虎嚼著牛肉乾,看看左邊氣鼓鼓的樂文靜,又看看前麵冰山一樣的方朝陽,甕聲甕氣地試圖打破沉默:“方哥,文靜妹子,你倆還彆扭著呢?要我說啊,文靜妹子做飯是差點意思,但心是好的嘛!方哥你也是,誇一句能咋地?”
樂文靜狠狠瞪了黃虎一眼,從牙縫裡擠出聲音):“吃你的吧!再多話下次在你飯裡加苦蓮芯!”
黃虎脖子一縮,不敢吱聲了。
方朝陽從副卷中抬起頭,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樂文靜緊繃的側臉,沉默片刻,忽然開口,聲音平穩無波):“江城古戰場,陰氣極重,多有戰魂怨靈滯留。你準備的‘清心符’和‘金光符’數量足夠,但‘破邪雷符’威力雖大,消耗也劇,需謹慎使用。我觀你氣機,對‘乙木青雷’的領悟似乎有所精進,或許可以嘗試將一絲青雷之意融入普通雷符,降低消耗,增加持續性。”
他這話聽起來完全是公事公辦的戰術指導,沒有絲毫個人情感。
樂文靜先是一愣,隨即心頭莫名火起。這家夥,是在指責她符籙準備得不夠優化?還是變相說她修為不夠,無法支撐高消耗?
樂文靜冷笑一聲,語氣帶著刺):“不勞方大師費心!我自己的符籙我自己清楚!倒是某些人,彆光顧著看那破卷子,到時候鬼物臨頭了,才發現自己靈力沒恢複,還得彆人救命!”
她這話指的是方朝陽強行施展禁法後尚未完全恢複的狀態。
方朝陽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依舊看著前方道路):“我的狀態,我自有分寸。不會拖累大家。”
“你!”樂文靜氣結,這木頭疙瘩根本聽不懂她的擔心,反而覺得她在質疑他的能力!她扭過頭,徹底不想理他了。
前排的司機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努力維持著麵無表情。
白露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對彆扭的年輕人,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雲無心不知何時睜開了眼,銀眸掃過後視鏡裡方朝陽那看似平靜卻比平時繃得更緊的側臉線條,又閉上了眼,仿佛什麼都沒看到。
就在這時,方朝陽忽然再次開口,聲音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你的‘乙木青雷’,運轉時,靈樞穴的氣息流轉可再快半分,過璿璣穴時需凝實一線,勿求快而散。”
樂文靜猛地轉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方朝陽的後腦勺。他…他剛才不是在挑剔,而是在…指點她?甚至精準地點出了她最近修煉乙木青雷時遇到的、連她師傅都沒完全看出的細微滯澀之處!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見方朝陽已經再次低下頭,專注地看著那卷生死簿,仿佛剛才隻是隨口提了一句天氣如何。
一股複雜的情緒湧上樂文靜心頭,有錯怪他的羞愧,有被他看穿修煉關竅的驚訝,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甜意。這個家夥,關心人的方式真是…彆扭死了!
她低下頭,臉頰微微發燙,之前那點怨氣不知不覺散了大半,小聲嘟囔了一句:“…要你管。”
聲音很小,但在寂靜的車廂裡,前排的方朝陽似乎…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翻閱卷軸的動作。
黃虎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撓了撓頭,一臉懵懂。白露的笑意更深了。雲無心周身流轉的星輝,似乎都愉悅地加快了一絲頻率。
小小的插曲過後,車內那種凝滯的氣氛悄然融化,雖然依舊安靜,卻不再充滿火藥味。
數小時後,車輛抵達了江城遠郊。根據副卷指引和守夜人提供的情報,那片古戰場位於一片現已荒廢、被列為禁區的丘陵地帶。
眾人下車,一股帶著血腥鏽蝕氣息的、仿佛沉澱了千年的肅殺與怨念,撲麵而來。遠處,隱約可見殘破的烽火台和古堡的影子,在慘淡的月光下如同蟄伏的巨獸。
最終決戰的第一處前哨,到了。
方朝陽收起副卷,手持太平法杖,目光銳利地望向那片被曆史和死亡浸透的土地。
“準備進入。”
喜歡道士應劫請大家收藏:()道士應劫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