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觸手依舊冰涼,但若凝神感知,卻能發現在那縱橫交錯的裂紋最深處,似乎隱藏著一絲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溫潤之意?如同被厚厚的冰層覆蓋的一點星火。
難道……
一個大膽的、近乎瘋狂的念頭在他腦海中浮現。
師傅牛天柱,會不會並非完全失敗?他將玉姑師叔的怨靈封印在地脈節點,利用其怨戾之氣穩固陰陽是其一,但會不會,他也在這漫長的封印過程中,試圖用這枚作為“鑰匙”和“錨點”的玉佩,潛移默化地……淨化或者轉化一部分玉姑師叔的怨氣?
這玉佩是師門傳承之物,本身蘊含正道法力。以其為媒介,結合地脈之力,進行一場持續數十年的、緩慢的“逆轉化煞”?
所以玉佩才會布滿裂紋,那是承載了太多怨戾之氣和轉化力量的結果?所以它沒有隨師傅羽化消散,而是在封印破開、玉姑師叔徹底化為紅衣厲鬼出世時,作為某種“殘留的希望”或者“未完成的儀式”的關鍵,出現在這裡?
而那“一線生機”,或許就應在這枚看似殘破的玉佩之上?
方朝陽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如果這個猜測是真的,那麼他現在要做的,就不是簡單地消滅玉姑師叔的怨靈那可能極其困難,甚至引發更可怕的後果),而是……設法完成師傅未竟的“逆轉化煞”?
但這需要“至親之血”和“純淨之魂”……
至親之血,他是師傅唯一的傳人,算不算至親?純淨之魂,又是什麼?
他感到一陣頭痛欲裂,信息的衝擊和責任的重大讓他有些喘不過氣。
就在這時——
啪嗒。
一聲極其輕微的、水珠滴落的聲音,突兀地在寂靜的後院裡響起。
方朝陽渾身一僵,猛地轉頭看向聲音來源。
是後院的那個老舊洗手池。不鏽鋼的水龍頭,一滴暗紅色的、粘稠的液體,正從龍頭口緩緩滲出,拉長,然後滴落在白色的陶瓷水池底部,濺開一小朵猙獰的血花。
啪嗒。
又一滴。
空氣中,那股熟悉的、帶著腥甜味的怨氣,開始無聲無息地彌漫開來。
方朝陽瞳孔猛縮,握緊了手中的太平法印和那枚裂玉。
她……來了?
不,不對。這股怨氣雖然同源,但比之前在居民樓感受到的要微弱和分散得多,更像是一種……窺探?或者說,是那扭曲邪符力量的一種延伸?
是警告?還是她已經開始將力量向外滲透了?
方朝陽死死盯著那不斷滴落血水的水龍頭,又看了一眼桌上攤開的師傅筆記和那幅預言圖畫。
沒有時間再慢慢研究了。
他必須立刻做出決斷。是遵循正統,想辦法強力鎮壓?還是冒險一試,沿著師傅那未儘的、凶險萬分的“逆轉化煞”之路走下去?
血滴落在水池的聲音,如同催命的鼓點,敲打在他的心頭。
夜幕深重,危機已然滲透到了這最後的避風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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