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帶我去水庫看看。”方朝陽不再猶豫,轉身從櫃台下拿出那個略顯陳舊的帆布包。裡麵裝著修複中的太平法印、一遝新畫的各類符籙、那本師傅的筆記,以及……那個已經空空如也、卻依舊散發著微弱陽煞氣息的黑陶罐。
“現在?天快黑了!”劉明有些遲疑。
“有些東西,天黑才看得清楚。”方朝陽語氣平靜,眼中卻閃過一絲凝重。
若真是與地隻傳說相關的邪異複蘇,處理起來可能比單純的厲鬼更加麻煩。它們往往與一方水土氣運相連,牽一發而動全身。
兩人驅車來到南城水庫時,夕陽正將最後的餘暉灑在寬闊的水麵上,粼粼波光映著晚霞,本該是一幅寧靜的畫麵。但方朝陽一下車,就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
空氣中的水汽過於沉重,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如同水草腐爛般的腥氣。水庫周邊的植被顯得有些蔫耷,缺乏生機。最重要的是,在他的感知中,這片區域的地氣流動異常滯澀,尤其是在靠近水岸的地方,隱隱盤旋著一股陰冷、潮濕、帶著某種古老威嚴的邪異力量。
這力量並不張揚,卻如同潛藏在水底的暗流,深沉而危險。
“就是那邊,”劉明指著水岸一處突出的石灘,聲音發緊,“那倆小夥子就是在那裡被發現的。”
方朝陽凝目望去。石灘附近的水色似乎比其他地方更深,近乎墨綠。他開啟靈覺,眼中金芒微閃,看到的景象讓他心頭一凜——那裡的水麵上,縈繞著一層極淡的、幾乎與暮色融為一體的黑灰色煞氣!而在水底深處,似乎有某種龐大的、模糊的陰影在緩緩蠕動。
“梆……梆……”
就在這時,一陣極其輕微、仿佛來自水底深處的梆子聲,若有若無地飄了過來。
劉明嚇得一哆嗦,猛地抓住方朝陽的胳膊:“聽!聽到了嗎?就是這聲音!”
方朝陽屏息凝神,那梆子聲斷斷續續,不成調子,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節奏,仿佛在敲擊著某種古老的儀式鼓點,又像是在……召喚著什麼。
他低頭,看向腳下的泥土。蹲下身,用手指撚起一點濕泥,放在鼻尖嗅了嗅。
除了土腥味,還有一絲極淡的、幾乎難以察覺的……香火味?不是線香,更像是某種古老祭祀用的、混合了特殊油脂的香料燃燒後的殘留。
與此同時,他感到懷中那本師傅的筆記,似乎微微發熱了一下。
方朝陽心中一動,取出筆記快速翻動。在記載各地奇異傳聞的雜篇部分,他的手停在了一頁描述某種古老水祭的段落上,旁邊還有師傅牛天柱的批注:
“……借地隻之名,行血食之實,怨念凝結,沉於水底,年深日久,或成‘偽神’,依本能索取祭祀,擾攘一方……”
偽神!
方朝陽眼神一厲。看來,這黑龍潭的“龍王爺”,並非正神,而是當年那些血祭產生的怨念,結合水脈地氣,曆經歲月孕育出的一個邪異存在!水庫修建,改變了地形,可能一度壓製了它,但前幾天的暴雨和衝刷下來的獸骨可能帶有當年祭祀的殘留氣息),意外地驚醒了這個沉睡的“偽神”!
它現在力量尚未完全恢複,所以隻是製造異響、驚嚇牲畜,並通過影響心智脆弱者散播“河伯娶親”的恐懼,目的就是……引導人們再次向它獻祭,以便它汲取血食和願力,徹底複蘇!
“情況有點麻煩。”方朝陽站起身,對臉色發白的劉明說,“這東西紮根水脈,與這片地方的氣運相連,不能簡單打殺。需要找到它的核心‘神龕’所在,要麼徹底淨化,要麼……與之訂立新的、無害的契約,但這幾乎不可能。”
他望著暮色漸濃、水色幽深的水庫,感受著那水下陰影散發出的、越來越清晰的貪婪與冰冷。
看來,往生齋平靜的“休養生息”期,要提前結束了。
今晚,這南城水庫,怕是不會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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