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多了一個妻子
一大早,挎著大籃子,買菜歸來的吳媽對溫政說:“大佬倌,今天我去買菜,遇到了一件怪事。”
“什麼事?”
“有人在魚攤打聽這幾天有誰買了河豚。”
“這個人長什麼樣?”
吳媽想了想:“不像人樣。”
溫政想到了那張麵癱的臉。他說:“吳媽,我們有很多天沒吃河豚了吧?”
“是啊,這些天都沒有買。”
“吳媽,明天你就去買河豚,選最大的,記住,不要講價,不管多貴都買。”溫政說:“而且,你要大張旗鼓、正大光明地買。”
“有人問起呢?”
“你就說,是筱記永盛燒坊買的。”
吳媽的有些擔心、不解。
溫政淡淡地說:“耗子有鼠路,長蟲有蛇道!小雞不撒尿,各有各的道!我們心中有佛,但手裡有刀!”
經過柯大夫的精心治療,袁文恢複的很快,完全可以下床行走了。
醫生這個職業,介於上帝、佛、普通職業之間。柯大夫給自己的定位就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作百佛寺。不如活一人。活十方天下人。不如守意一日。人得好意,其福難量”。柯大夫是溫政發自內心尊重的一個人。
當袁文穿著一件旗袍出現在溫政麵前,他不禁眼前一亮。他幾乎無法將視線從她臉上移開。那個蒼白的女人靠在牆上,眼望向窗外,眉間緊蹙的是一團憂鬱,她以如此的姿態站在他的心裡。
這件旗袍放在衣櫃裡,很久沒有人穿過了。
“你從哪裡來?”
“你為什麼來到筱記永盛燒坊?”
“你做什麼的?”
“你怎麼中的槍傷?”
“究竟是什麼人要槍擊你?”
“你有什麼打算?”
……
很多問題在心裡翻滾,有很多話想問,但一見到她,溫政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甚至不敢去看那雙眼睛,那雙清澈的眼睛裡透露了幾乎世間所有的情緒,讓人時而感到窒息,時而感到恐懼,時而感到絕望……即使她什麼也不做,乾脆站著或坐著,都讓人感覺到極致的浪漫和嫵媚。
他的心裡充滿了憐惜,有種想保護她的欲望。
除了確認這是個日本女人,他對這個女人一無所知。女人對他笑了笑,一個不經意的回眸,便讓人淪陷。相處的這段日子,溫政知道自己淪陷了。
他想到自己肩上的責任,有些自責。等女人身體完全恢複了,他決心把她送走。
他不能暴露,他要對自己和組織的安全負責。可是,他也不忍心將一個孕婦推向外麵紛亂的世界。
“其實,我不希望你四處走動。”溫政說:“如果街坊鄰居或者警察問起你,你怎麼解釋呢?”
袁文很平靜:“我就說是你妻子。”
“可是,我對你一點都不了解啊。”
“我了解你就行。”
溫政怔了怔,說不出是快樂還是擔憂,隻覺得心如小鹿亂跳,他從沒有這種感覺。
“你有多了解?”
“我蘇醒那晚,你不是介紹過自己了嗎?”袁文:“難道你說的是假的?”
“沒有。我說的都是真話。”
女人凝視著他:“我對你的了解,可能超過你的想象,你信不信?”
不由他不信,溫政立刻說:“我信。”
女人慢悠悠地說:“你為什麼敢收留我?你不怕事嗎?”
溫政同樣慢悠悠地說:“我什麼都怕,怕洪水、怕火災、怕地震,但就是不怕事。”
就這樣,他忽然多了一個妻子。
“管家,出事了。”
給顧客送酒歸來的老張,一進大廳就嚷嚷。撥打著算盤,正在算帳的七叔不滿:“出什麼事了?大呼小叫的。”
“我送酒經過閘北的時候,看到一大群人,幾個警察正在檢查,說是那裡發現了一具屍體,是失蹤的男學生。”
七叔停下打算盤的手指,歎息:“作孽啊,這是什麼世道啊。”
老張恨恨地說:“這幫狗日的,我恨不得殺了他們!”
七叔看著門外,雙手合十,蓮華合掌,虔誠地祈禱:
“蒼天啊,你開開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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