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死在女人懷裡
一夜纏綿。
春困、秋乏、夏倦、冬眠,身體和靈魂總有一個在床上。
耳鬢廝磨,極儘溫柔,那些纏綿悱惻撩動心弦的和歌仿佛一直在流淌,如同和泉式部豔麗華美的妝容,在幽深的宅院內散發著魅惑人心性的異香,吸引著一隻隻撲向愛欲之火、注定要被焚燒的飛蛾……
洗儘鉛華,歸於沉寂,天終於亮了,溫政一早醒來,就看到一雙明亮的眼睛看著他。溫政想親她一下,她卻用手擋住了他的嘴。
溫政心裡充滿柔情,能和一個日本貴族女人做愛,讓他滿足無比。讓一個女人死心塌地最好的方式,就是和她做愛,讓她滿足,讓她呻吟,讓她尖叫。
他內心微微也有些內疚,他在利用她。
女人說:“你在想什麼?”
“早上醒來,當然想起吃早餐。”他笑了笑:“我最想吃的,其實就是你。”
“折騰了一夜了,你不怕噎著了?”
“我不怕。”
“你不怕,我怕。”袁文認真地說:“你愛我嗎?”
“當然,我全身心地愛著你。因為世上已沒有任何事能改變我對你的感情,連我自己都不能。”
“你發誓?”
“我發誓。”
女人還是在乎愛情的,袁文眼睛明亮如月:“謊言與誓言有什麼區彆?”
“不知道。”
她自問自答:“謊言與誓言的區彆在於:一個是聽的人當真了,一個是說的人當真了。”
發誓的時候,溫政自己都當真了,袁文卻並沒有當真。溫政還沒來得及說下一句話,正在自我陶醉、自我感動、自我欣賞的時候,一把閃著寒光的懷劍已經抵在他的脖子上。
女人的眼中也閃著寒光。
手如柔荑,寒刀似雪。她說:“我在上勝町殺了八個月的魚,心冷的像刀一樣。”
溫政叫了起來:“你要做什麼?”
袁文說:“昨天街上的行刺,是不是你故意策劃的?”
“怎麼會。”他嚇了一跳:“你怎麼會這樣想?”
袁文平靜地說:“因為有很多理由支持我的懷疑:第一、既然對方要行刺,為什麼沒有精心策劃,反而顯得很隨性?刺客完全可以在我們上、下車的時候行刺,如果真的在馬路上,也完全可以前麵用一輛車攔住彆克車的路,後麵再派遣幾個人攔在我們車和王昂車之間,阻擋他們的增援。這不正常啊。”
“第二、我親自見到過王昂的武功和槍法,他是我見過槍法最好的人之一,可打了那麼多槍,卻一個刺客沒受傷,一個人也沒有打死,一個人也沒有抓住,這解釋不通啊。”
“第三、到了這裡,你做的第一件事,應當是先打幾個電話,至少要通知一下七叔那邊加強防範,或者告訴你背後的組織,可你沒有這麼做。”
她慢悠悠地說:“如果讓我做,我會假戲真做,殺幾個人在大街上,這樣就對了。”
“蘭”若雪,刀鋒冰冷,如鏡般的刀身冷氣森森,刃口上高高的燒刃中間凝結的寒光仿佛不停的流動,更增加了鋒利的涼意。
溫政冷汗涔涔,說不出話來。
“你故意讓老張把車停在外白渡橋頭,就是讓我看到日本駐滬領事館,讓我想到那個人。”女人冷笑:“來這裡也是你事先計劃好的吧。酒已備好,燈籠、囍字、花燭,這些你早準備好了。”
“是的。”
他不得不承認,他也有些不解:“你既然懷疑,為什麼還要和我洞房?”
女人歎了一口氣:“因為在你那裡住了那麼久,我不想欠你什麼。”她嘲諷地笑了笑,有些苦澀:“你花了那麼多心思來打動我,我不配合一下,怎麼對得起你那點鬼心思呢。”
他也歎了一口氣:“我真的低估了你,我雖然知道你高智商,卻也沒想到你那麼聰明,我真的是鳩巢計拙。”
他無奈地說:“死在你手裡,我無話可說。”
“你想怎麼死?”
“我還有選擇嗎?”
“沒有。”
“那你為什麼還問?”
“我就是想問。”
“落在你手裡,你要殺就殺,何必問呢。”他說:“不過,如果真的讓我選擇,我選擇安樂死。”
“這種時候了,你還能安樂死?”
“我的意思是,安安穩穩,開開心心地死在你懷裡。”溫政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能死在你懷裡,我死而無憾。”
刀刃輕薄,隻要輕輕一送,就會劃入脖子。女人眼神複雜,憂傷,懷劍卻始終沒有刺下去。
他一臉誠懇:“如果我以後做錯了什麼,哪裡做的不對,你一定要告訴我。”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