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叛變
阿寶是一條嗅覺靈敏的土狗,一條到處咬人的土狗。他是中共“投誠”過來的,原來是一名進步工人,後成為地下交通員,“四·一二”之後背叛革命。他經常在青年學生、工人中冒充同情中共的積極分子,誘捕了許多不明真相的群眾。
萬老先生和夫人籍貫是漢口,阿寶像一條瘋狗,伸長鼻子到處搜索,在當地警察署配合下,大肆追捕,一直追到漢口,折騰到深夜,一無所獲。
漢口九省通衢,交通便利,東扣南京、上海,北接中原地區,曾經短暫成為中共中央駐地。寧漢合流之後才遷回上海。
第二天,阿寶正愁無法交賬,上街閒逛。走著。走著,來到江岸徘徊。有一個人適由武昌乘渡輪回到漢口,帶著一個身著白衣、白帽、白色高跟鞋的時髦女子,下船剛到江漢關門口,剛好被這個叛徒撞見。阿寶曾經參加過工人武裝糾察隊,和此人相識。
此人正是中共要員化廣奇。
此人居然在漢口民眾樂園表演魔術。此人非常機警謹慎,他從來不拍個人照片,國民黨唯一找到他的照片,隻有在一張舊合影中,就是在這唯一的照片裡,他還戴著帽子,臉被帽簷遮住了一大半。
化廣奇魔術表演水平極高,手法巧妙,每次都能引起觀眾圍觀喝彩,吸引了不少人。
他經常采取這種魔術表演的方式賺取錢財,他為了一個煙花女人流連於此,以滿足自己的吃喝嫖賭貪欲。為防止被人認出,他每次登台表演的時候都化裝成高鼻子、小胡子的西洋紳士形象,從不以真實麵貌示人。但即使化裝再巧妙,他這樣高調的表演行蹤也難以掩蓋,過於囂張了,更何況他遇到的是賀軍親自訓練出來的阿寶。
阿寶暗中跟蹤盯梢,一直盯到他的住處,漢口離大智門車站不遠的武漢法租界德明飯店,阿寶隨後馬上電告賀軍,帶人將其逮捕。
化廣奇被捕後,當天就叛變。
此人長期負責黨中央機關的保衛工作,了解黨的機密,對黨的秘密工作情況十分熟悉,中央在上海的重要機關,領導人的住處都了如指掌,他的叛變給黨帶來了極大的威脅。
伍豪、王庸化裝成一位老人和一位婦女,方才脫險。
當時革命的環境非常惡劣,有不少吃不了苦的人選擇了叛變投敵,但沒有任何一個人的叛變的危險程度能比得上化廣奇,從不抽煙的伍豪甚至為此徹夜難眠,破例點燃了一根香煙。
在這年秋天的最後一天,出伏行動意外獲得了收獲。
這是中共的至暗時刻。
此人曾是中共特科僅次於伍豪的人,他供出,在閘北,王庸有一位單線聯係的重要人物,代號叫烏鴉。
溫政麵臨的最艱難最危險的時刻來臨了。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溫政選擇的是隱忍。人生在世,誰都會吃屎,但是彆嚼。跟狗搶路,讓狗先過,不丟人。
他配合王庸,撤離中央機關人員,李玉龍承擔起了保衛的重任,然後,開始等待時機。
可是,他等來的不是機會,敵人沒有給他時間。敵人的凶殘、狡猾遠超他的想象,南京的徐主任也親自趕到了上海,布置行動,抓捕中共人員。敵人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力量,來捕捉烏鴉。
他已經處在前所未有的危險之中。
化廣奇陸續供出了不少重要人物,其中就有劉君冊。
當時劉君冊正在南京出差,他帶著三個保鏢,這三人均身高力大,腿腳敏捷,武功很好,槍法也準,在南京逮捕他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弄不好傷了人不說,讓他逃掉就麻煩大了,他掌握的情報消息太多了。
鄔文靜思考再三,決定誘捕。
賀軍有些擔心,準備派遣鄔文靜去南京,鄔文靜卻滿不在乎地攬下任務:“阿寶從漢口回來之後,此刻不是正在南京做事嗎?讓他去抓捕不就行了嗎?”
“他畢竟太年輕了,讓他去抓黨國如此高層,我擔心他過不了心理這關,他不一定能對付劉君冊和那三個保鏢,很容易被糊弄。”賀軍很慎重:“南京是首都之地,稍有不慎,後果很嚴重。”
“當然。你說的不錯。”她慢吞吞地說:“我的意思是,要反其道而行之。”
“怎麼做?”
“被抓捕的人,其實是阿寶。”
賀軍弄糊塗了:“抓他做什麼?他又沒有投共,他這次立了大功啊,這是有功之臣啊。”
“是的,他確實立了大功,不過,他難道不會投日?難道不會做漢奸?這樣的投機動搖分子還少嗎?”
她獻上了一招妙計:讓賀軍通知劉君冊,假借說是阿寶犯了大錯,至於是什麼嚴重的錯誤,因保密的原因,就不用說的太詳細,神秘一點,故意讓劉君冊猜測。
重點是要劉君冊逮捕阿寶,並把阿寶押送到上海接受調查。
她說:“如此,劉君冊不就回來了嗎?一回到上海,事情就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