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六、人事即政治
情報科是整個總部最神秘的地方,科長劉馥宅也是最神秘最不合群的人物。
情報界號稱有一條鐵律:情報與決策之間有著嚴格的界限,職能是嚴格分開的。
也就是說,戴老板是決策者;而情報由劉馥宅管理並扮演支持者的角色。
他的重要性舉足輕重。
彭北秋將目標指向他是經過慎重考慮的:
一、劉馥宅為人陰毒,沒有人敢這樣做。
二、正因為情報科的神秘性,使其反而說不清道不明,很多事情無法解釋。
三、複興社成員之間的互相猜忌,從最高層到各階層都是利益聯盟。上層漸漸腐化,已經漸漸忘記了真正的信念,因此沒有底氣,對任何人都不放心,也不真心。
四、他真的懷疑這個人。
他在種刺,在戴老板心中種根刺,這根刺就是猜忌。這根刺並不是要馬上顯示,但有一天,會刺痛人的。
如果以後劉馥宅在老板麵前說他的壞話,老板不會信的。
這次人事調整,公布的很快,一點也不拖泥帶水,米念行、黃天為機要室主任、副主任,免去第一副主任彭北秋職務,夏澤、肖華等人直接在所在地升任區長。
毛主任、劉馥宅等人所在職務不變。
新任反間科科長是一個一臉殺氣的女人,叫朱愚,卻沒有人知道她的過去,是委座侍從室直接任命過來的的。
策反科科長也是個女人,叫貝俠,是留蘇學生,中共脫黨人員,卻沒有出現在會場,也沒來報道,誰也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子,推薦她的人是一位神秘人物。
彭北秋、陳泊林、李蓮花三人的任命隻在會上口頭宣布,沒有列入正式文件中。
任命前,鄭副處長代表組織,一一找人談話,作動員。
任命後,戴老板卻找了幾個人,單獨談話。
第一個見的,是陳泊林。
戴老板是去病房見的他,他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對他的任命是鄭副處長在電話中給他說的。戴老板對他進行了慰問,鼓勵他協助彭北秋做好上海區的事務。
然後問他:對於有人刺殺他,他本人有什麼什麼看法,會不會有什麼仇人之類的?
“乾我們這行的,下手狠,出手辣,得罪的人很多,仇人肯定有,而且肯定不止一個。”
陳泊林說:“這些天我在病床上仔細梳理了一下,能夠來南京刺殺的人,有幾個嫌疑,但我都一一排除了。這些人要麼沒這個膽,要麼沒這個實力--這些人不可能知道我在南京的行蹤,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我們內部有人泄密,這才是最可怕。”
戴老板神情凝重說:“你認為會是誰呢?”
“那天聚會的人都有嫌疑。”陳泊林狡黠的一對綠豆眼閃了一下,說:“會不會我擋了有些人的路?可能有數十人跟在我後麵,排著隊要取代我的位置。”
戴老板寬慰說:“你想多了,先安心養傷,儘快出來做事。”
戴老板對他隻交待了一個秘密任務:暗中監視彭北秋,查他有沒有通共。
戴老板見了他之後,他的病情卻忽然加重了,主要症狀是懷疑彆人在食物中下毒,因而不吃不喝,導致營養障礙、消瘦、脫水。他還有強迫症。
後來,在他同意進食後,每頓飯的品種、食物和餐具擺放的位置、進食的順序都不能變,少有變化,他就大發脾氣,甚至不吃飯。
他坐的位置也是固定的,他整日坐在沙發上,兩條腿放在前麵的腳踏上,兩隻手分彆放在兩邊的沙發扶手上,低頭閉目,長時間以這種姿勢坐著。
彭北秋來見他,發現他的情緒經常是抑鬱和煩躁交替,抑鬱期情緒低沉,對周圍事物無興趣,消極悲觀,煩躁期。
他非常容易激動,雙手握拳不斷地做上下激烈錘擊狀,滿麵漲紅,呲牙裂嘴,大喊大叫,雙目半閉,上身坐起。
“你是不是懷疑有人要害你?”彭北秋說。“不管你是抑鬱或煩躁,懷疑總是存在的,懷疑的核心是有人要害你,因而拒食,拒絕服藥和輸液。”
陳泊林臉對著白壁,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