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洗澡的過程中,她細心地為他遞上了乾淨的毛巾,他毫無遮掩地完全呈現在她的視線之中,每一個細節都毫無保留地展露無遺。
她慌忙移開視線,卻又忍不住在那一瞬間看清了所有。
——那些常年握槍留下的厚繭,肩頭被子彈擦傷的淺痕,還有歲月在他身上刻下的沉穩輪廓,全都毫無保留地鋪展在眼前。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手裡的毛巾差點脫手掉在地上。血液好像瞬間湧到了頭頂,連耳尖都燒得滾燙。
“我們扯平了。”長女紅著臉,猛地攥緊毛巾,聲音帶著點發顫,半帶揶揄半是掩飾地說:“誰讓你在將軍府裡那樣看我。”
彭北秋笑了。他洗得自然、坦蕩:“要不要一起洗?”
她說,不要。卻被彭北秋一把拉了過去……
長女收拾好東西,準備出門:“乖乖的等我,下課後我早點回來”
彭北秋點了點頭:“好。”
長女嫣然一笑,轉身離去。
彭北秋一個人待在閣樓裡,無事可做,便繼續看書。看的悵然若失。
常常,一座城會簡化成一個人。
整整一個下午,王昂魂不守舍,他心中的這座城市,化作了一個女人,化作了女人哺乳的樣子,化作了女人胸前的白兔。
他一個人蹲在路邊,傻傻地望著過往的行人。
溫政每次去特高課,都會路過兩次這裡。天藍的時候一次,天黑的時候一次。
路邊的人很多,每個人都在尋找自己的故事,有的人很早就找到了,有的人窮其一生都在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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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城和一個人,一個人和一種生活。
那些善良的敵意,溫柔的殘酷,從來沒有消除過。
溫政回來的時候,看到了路邊的王昂。
“要乾點什麼不負此生,始終是我的願望。”
達夫在日記裡,寫下這句話。
他感覺今天不太正常。大敵當前,上海區沒有什麼動靜,雖然離戰區遠,但可以宣傳啊,他正好負責這項工作。
他去請求區總務處曾主任,曾對他說,非常時期,一切聽從上級安排、指示,不可輕舉妄動。
達夫喜歡長崎小調和居酒屋紅色的紙燈籠,熱愛清酒,和倒酒的藝伎,還有什麼還有縛繩和鞭打?還有一籮筐的日本情色文化?
他都喜歡。
他看股市,也看浮世繪春畫,在這個瘋狂的世界上,終有一日,他心中的憤怒將吞食天地。
在他寫的詩、文章、小說中,歡迎人們來到一個幻想精靈的情色花園。
今天,他出奇的憤怒。
周樹人也有這樣的經曆。
上課時,教室裡放映的片子裡一個被說成是俄國偵探的中國人,即將被手持鋼刀的日本士兵砍頭示眾,而許多站在周圍觀看的中國人,個個無動於衷,臉上是麻木的神情。
這時身邊一名日本學生說:“看這些中國人麻木的樣子,就知道中國一定會滅亡!”
一個被五花大綁的中國人,一群麻木不仁的看客一一在腦海閃過。
是的,麻木。
周樹人從此棄醫從文,用筆寫文喚醒中國老百姓。
達夫在日本生活多年,此刻就有周樹人當年的切膚之痛。社會在冷漠,人在麻木,他不敢變得冷漠,因為冷漠、麻木比動亂、瘟疫、災難更可怖。
他回到辦公桌前,奮筆疾書,以化名“羅石”投書《申報》,控訴國民黨當局不抵抗、麻木不作為的政策。
文筆犀利,引起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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