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五、人性的殘酷
看到這本書,這句話,彭北秋忽然想到了沈培。
有長女在身邊,他差點把她忘記了。
真的,人性就是如此殘酷。
曾經在一起的兩個人。
沈培如今怎樣了?自分彆後,音訊全無。儘管他從秋白的出現,知道她在燒坊。
燒坊是安全的。
彭北秋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慚愧。
沈培卻忽然失蹤了,帶著秋白一起失蹤了,就在王昂房間一戰的那一晚,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是怎麼出的燒坊。
過了幾天,王昂也離開了,他留下一張紙條:“我去找她了。”
這個她是誰?沈培還是熒火?
流星認為是沈培,袁文卻認為是熒火。
李隊長審訊了一個從蘇區逃出來的青年農民。
農民說:我們進行了土改。我家分到了一畝五分地,八分之一頭牛,一隻半雞,七個雞蛋。
分到地主家的那三樣物件:一張吃飯用的八仙桌,一架犁地用的老式木驊梨,還有件破舊的短毛皮襖。
那皮襖據說是用狼皮縫製的,毛色斑駁雜亂,一看就知道是東拚西湊縫補起來的。這件狼皮襖子可真是派上了大用場,白天當衣裳穿在身上,晚上當被子蓋在身上,暖烘烘的特彆舒服。
可就是裡麵的虱子實在太多了,那些虱子藏在皮襖的毛縫裡,密密麻麻的,用手根本捉不乾淨。更可怕的是這些虱子繁殖得特彆快,老人們常說,這些虱子三天就能生一窩,沒幾天就能繁衍出重重孫兒來,簡直比野草長得還快。
我奶奶是個有智慧的老人,她想出了一個絕妙的辦法。等到三九嚴寒,天冷到滴水成冰的時候,就讓我睡在草氈子裡,把那件破皮襖拿到屋外,特意把皮麵朝外掛在屋簷下凍著。
這個法子果然管用,第二天早上起來一看,那些虱子全都被凍死在毛尖上了。用掃帚輕輕一掃,地上就落滿了白花花的虱子屍體,密密麻麻的鋪了一地,要是讓膽子小的人看見,準得嚇一大跳。
好不容易熬過了冬天,開春之後跳蚤又開始作祟了。村裡的老人們常說,等到麥子揚花的時候,這些跳蚤就開始活躍了。
這些跳蚤雖然個頭小得可憐,卻能跳起半米高,跑起來快得像陣風。被它們咬上一口,皮膚上立刻就會鼓起一個大包,又紅又腫,癢得鑽心,好幾天都消不下去,讓人抓心撓肝的難受。
到了夏天就更難熬了,蚊子和臭蟲一起出來搗亂。
特彆是那些臭蟲,把床板的縫隙都擠得滿滿的,白天黑夜都不消停,攪得人不得安寧。每到入伏天,家家戶戶都會把床搬到太陽底下暴曬。
正午一兩點鐘,太陽最毒的時候,把床板往下一磕,那些臭蟲就像下雨似的往下掉,紅彤彤的一片,活像剝下來的高粱皮。隻有經過這樣徹底的暴曬,晚上才能睡個安穩覺。
想想我們的祖祖輩輩,也許千百年來,人們都是這樣過來的。李隊長向彭北秋彙報,審了半開,就審出一虱子。
審了個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