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
四門落鎖，各坊封閉，整整一天的時間裡，長安民眾都充斥在慌亂與猜疑中。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都已經一天的時間了。”
“抄家？那一定是抄家。今天抄了多少家？”
“抄的是秦王麾下，我認識那人，難不成秦王出事了？”
“坊門怎麼還不打開？”
縱然所有人都被勒令歸家，絕大部分的人什麼都沒有看到，但僅僅隻是少部分人看到的情況，也足以讓這些‘知情人’膽顫心驚。
更不要說兩眼一抹黑的絕大部分的百姓了。
得得得！
馬蹄踏過街麵，發出清脆的聲響，在這寂靜的夜色下，響徹老遠，來回不停走動的金吾衛士卒更是讓一眾長安百姓們心中恐慌。
畢竟，居長安，大不易，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在家裡儲存足夠的柴米油鹽，絕大多數的人仍舊要每日為了生活而辛勤奔勞。
甚至。
不僅僅隻是長安城裡麵的普通百姓，就是皇城內的諸多衙門，以及皇宮內的中書和門下兩省都依舊沒有放衙。
今日注定是個忙碌的夜晚。
【木材+400】
【食物+300】
【黃金+500】
【石頭+300】
太極殿外燈火通明，搖曳的火光之下，村民們正不知疲倦的將各類物資上繳城鎮中心。
夜風習習，吹散了白日間的燥熱，將一麵麵旗幟拉起。
“陛下，這就是所有的物資，三十七家叛逆全部都查抄完畢，共計獲得各類物資共四千輛大車。”
台階之上，雕梁之下，王揚顧不得喝上一口水解渴，急急忙忙的將今天一天的收獲稟告給他聽。
其實。
王揚心中也清楚，哪怕不用他稟告，李元吉也一定會知道的清清楚楚，但是這是一種必須的態度。
“李世民幕府共計三十七家，除卻當場被陛下格殺的叛逆之外，餘者包括家眷在內共計259人，奴仆、奴婢共計1079人。所有人等儘皆被關入刑部大獄。”
“叛逆常何家人業已儘數下獄，唯獨此人之子，被其提前送出長安，未能抓捕。至於其三族之人隻能等開城之後再行抓捕。”
王揚一口氣將所有的情況說了出來，末了有些忐忑的看著李元吉：“臣也沒有想到那個常何也不知道是早就有事敗的準備，還是純屬情況偶然，金吾衛包圍常何府邸之前，此子已然被送出城。”
“這是臣的失誤。臣應該早點趕到常何家，就能夠早一點發現這種情況。”
他今日是真的忙的不可開交，更是忙碌的昏天黑地。
抄家剛開始還激情澎湃，但是僅僅隻是三家之後，他就感覺自己吃不消了，實在是太花費心思和精力了，生怕出現任何一點錯漏。
但是萬萬沒有想到，越是謹慎，越是認真，就偏偏出現了錯漏，還是這樣大的錯漏。
縱然此刻天色昏暗，但是王揚仍舊感覺自己的臉龐發燒，羞憤的連耳朵都紅了。
李元吉靜靜的聽完了他的彙報，看著他那一副謹小慎微的羞愧模樣，嘴角卻是忍不住翹了起來。
“人的際遇真的十分奇妙。”
“不同的身份，不同的位置，看問題的眼光和角度也不一樣，對於任何事情的理解也不一樣。”
“昨日之時，我還不確定自己能不能走到這一步，當時戰戰兢兢，可謂是如履薄冰，當時我就在想，若是你們這些人出任何的紕漏，我就絕對不會在用你們，哪怕你們有經天緯地之才也一樣。”
“可是今日早上，當我站在平台之上，俯瞰下方眾臣，聽著他們山呼陛下的時候，我卻忽然間感覺到了一種釋然。”
說話間，李元吉走到了太極殿的東南角，站在台階上，目光看向了下麵的廣場。
輕風習習，旗幟晃動，火光搖曳，寒光凜凜，長矛兵宛如雕塑一般矗立，肅殺之氣即便是夏季的暖風都吹不散。
王揚心頭微凜，卻完全不知道李元吉為何忽然說這樣的話，一時間隻感覺渾身燥熱，像是身體裡麵有個抓耳撓腮的猴子，急切的隻能將身子弓的更低了一些。
正此時，李元吉轉了過來，搖曳的火光下，那雙眼眸似乎都蘊含著火焰。
“那一刻，我就明白了，我有了對任何人說不的權力，有了能夠自己決定任何事的權力，我終究跨過了那條河，走到了對岸，登上了山巔，可以如同神靈一般俯瞰山河！”
“天地儘在我的眼中，山河被我踩在腳下！”
咚！
王揚徑直跪倒在了地上，他已經明白了李元吉所要說的話語，重重叩拜下：“臣知罪。”
李元吉收回了目光，轉過身去，眼中的火焰也收斂了起來，輕風繞柱，風鈴叮當，也將他的話語帶入王揚的耳中。
“你知道我為何後來又令你為尚書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