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五萬一千名長矛兵踩著整齊劃一的步伐順著太極殿前的宮道,一路穿過了太極門、嘉德門,最後通過承天門走到了外朝所在的位置。
嘩!
五萬一千人的大軍瞬間就分成了三支,朝著前方、左、右三個方向一分,沿著諸條道路行進而走。
踏踏踏!!!
行進之中沒有任何一個人言語,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東張西望,所有人都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
冰冷、肅殺、氣勢凶悍,讓沿途走出來觀望的人儘皆不寒而栗。
哪怕他們之前已經在太極殿那裡看了一次,但是那時候所有的大軍都隻是靜靜的站在原地,哪裡有現在這樣行進起來的威勢。
“嘶!!!”
“陛下這是什麼意思?”
“將這些虎狼派遣出來為何?”
“示之以威,命之以嚴。”
“這大軍一出來,長安城裡麵恐怕要安寧一段時日了。”
“何止是長安城裡麵,整個關中都要安寧一段時日了。”
“嘿,十三衛的大將軍們多半坐不住了。”
此話一出,頓時間周圍人群裡麵響起了一陣陣幸災樂禍的笑聲。
人就是這樣。
恨人有,怕人無。
雖然官員們都是世家弟子,但是相互之間既不是一家人,也沒有任何的親屬關係,隻要沒有落在自己的身上,自然就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看笑話起來。
但是,他們這幫人都沒有看見,不僅僅隻是他們這些人。
三省六部裡麵位高權重的那些人見到這一幕臉上卻沒有絲毫的笑容,一個個眼中反而露出了濃濃的憂愁和擔憂。
“陛下依仗兵馬,做事沒有成法,完全是憑借個人喜好。”
“是啊。”
“陛下看樣子是鐵了心要‘視同一律’,這兵馬恐怕不是出來示威這麼簡單。”
“不簡單又能如何?莫不是京兆杜氏還有想法?”
“你?你這是什麼話,這跟我京兆杜氏有什麼關係?”
“嗬!”
黑壓壓的大軍順著承天門街、第一門街走過,整座皇城上下官員都是憂心忡忡的神色,一個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不停,但是望著遠去的長矛大軍所有人的心中都有些膽寒。
虎狼之師不可怕。
但是,虎狼之師掌握在一個喜歡殺戮的皇帝手中,那就十分的可怕了。
更為關鍵的是。
他們這些人坐擁三省六部,可以說是掌控了帝國的上上下下,每一個角落。
但是對於眼前這一支兵馬卻沒有收到絲毫的風聲,就像是這五萬多人都是憑空出現的一樣。
這才是讓他們真正恐懼的地方。
皇帝也是人。
皇帝的一言一行若是認真一點的話,也是有跡可查,但是他們對於李元吉為何擁有這麼多的兵馬,卻一點頭緒都沒有。
沒有情報,才是最讓這幫人恐懼的。
今日能夠有五萬,焉知明日會不會無聲無息的再來五萬?
雖然知道這種情況的幾率很小,但是一日沒有確切的消息,就一日讓人不得不這麼想,真的是一日都不得安寧。
中書外省的衙門中,裴寂收回了遠眺的目光,轉頭看著邊上一言不發的蕭瑀,忽然間感覺對方有些陌生,但是沉吟了一下,還是說道:
“陛下委侍中以重任,不知侍中何時出發?”
自從出了太極殿,裴寂與蕭瑀這兩個原本親密無間的戰友就在瞬間分道揚鑣,甚至就連其各自麾下的中書、門下兩省的官員也在無聲無息間分開了隊列。
此刻,蕭瑀之所以前來這中書外省,純粹是來催促朝廷行文,親自督促著外省將行文一字不差的擬好,然後加蓋門下大印,最短時間裡麵通傳天下。
蕭瑀聞言頭也不抬的說道:“不勞中書令掛念,待餘將一切事物都交代妥當,不誤陛下大事,自當立刻出長安,奔赴含嘉倉。”
蕭瑀嘴上是這麼說,心裡也是這麼打算。
士為知己者死!
此刻,他就是將自己當成了李元吉麾下最為忠誠的臣子,對於李元吉交代的任務,從未想過有分毫的耽誤。
三十年時間的宦海,還不如今日一個朝會痛快。
“含嘉倉雖然報說糧庫絕無問題,但是我們都不是第一天為官,哪有老鼠守著糧倉不貪的,越是說沒有問題,越是問題越大。”
蕭瑀沉著一張臉說道,眼中已經泛起了殺意。
裴寂見此一幕,心中歎了一口氣,他知道跟蕭瑀兩個人的關係再也不會回到從前了,此時此刻兩個人就是同朝為官的陌生人了。
不過。
含嘉倉畢竟事關重大。
他也看出來了,蕭瑀眼含殺意,恐怕這一次去就是奔著為李元吉立威的目的,當即說道:“含嘉倉的情況,我不說,你也心中清楚,不是殺幾個,幾十個人能夠解決,關鍵的問題還是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