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林邑國沿海區域已經徹底化為了白地,靠近岸邊百米範圍儘皆焚燒一空,隻留下了黝黑開裂的大地。
哇哇哇!
一隻隻烏鴉徘徊在天空之上,挑挑揀揀著地麵上被煙霧嗆死的屍體。
那些屍體包含人的,也包含動物的。
森林仍舊在劇烈的燃燒,根本就看不見停下來的跡象,甚至火勢還越燒越猛烈。
天空中彌漫著濃濃的塵埃,視野之中一片灰敗。
“逃哇!”
“快逃!”
無數林邑國人驚恐逃竄,向著遠離沿海,遠離森林的內陸地區逃去,彙聚成一條條洪流,一座接著一座城池被流民給衝爆。
恐懼和慌亂如同瘟疫一樣,向著林邑國其餘的地方傳播,使得接連不斷的城池陷入了騷亂之中。
這一切都讓林邑國主範梵誌始料未及,更是直接影響到了他招募大軍的計劃。
對於林邑國這樣的彈丸之地而言,最為勇猛的士卒不是擁有固定田地,擁有一定家底的良善人家。
他們心目中最為勇猛的士卒反而是那些生活在最底層的賤民。
那些賤民不能保證自己和家人的生活,因此就養成了窮凶極惡的好鬥本領,就是最為勇敢的士卒。
隻要將武器發放給這幫人,哪怕不加以訓練,隻要臨陣之時付出一定的厚賞,就能夠使得這幫人凶猛如同野獸。
既是最為勇猛的士卒,也是最為廉價的炮灰,足以用來消耗唐軍的有生力量,為林邑國的精銳士卒創造機會。
然而這類窮凶極惡的人往往沒有固定的土地,沒有穩定的收入,全部都被迫居住在沿海一帶,靠著打漁來維持生存。
但現在,這所有的一切都被那洶洶烈焰給毀掉了。
“你說什麼?”範梵誌一臉驚怒的望著自己麵前的征兵官。
那人苦著臉回道:“國主,沿海一帶的森林全部都燒起來了,火勢徹底控製不住,所有人都逃的不知所蹤,根本就找不到人。”
“我們已經儘量收攏、聚集青壯年,但是人數遠遠不夠,甚至走到了一半還逃走了一部分。”
“至於那些湧入各個城池裡麵的人,我們根本就進不去城裡,那一位位婆羅門根本就不讓我們去城裡召集人手。”
聽到這話,範梵誌的麵孔更加陰沉了三分,萬萬沒有想到,不止是一幫賤民們逃散無蹤,就是原本壓製下去的婆羅門地方頭領們也都開始違逆他。
“畜生!”範梵誌越想越怒,一把將手中鑲嵌著金珠寶石的金邊酒壺砸了出去,整個人怒氣勃發:“難道他們不知道這一次大唐要滅林邑國嗎?”
“若現在這個時候不出兵抵擋唐軍,等到唐軍大軍兵臨城下的時候,他們這幫人第一個就被拉出去砍頭。”
滿是憤懣的嘶吼在大殿裡麵響徹,周圍的侍衛以及女奴們全都嚇的瑟瑟發抖,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生怕範梵誌遷怒到他們這些人的身上。
範梵誌喘著粗氣,雙眼通紅一片,他不信這幫婆羅門們就是那麼的短視,看不出現在的情況。
之所以不讓他征召兵馬,還不是想要自己控製那些賤民,成為他們各自麾下的兵馬。
大唐馬上就要打過來了,焚燒沿海就已經是雷霆之怒,短時間裡肯定不會饒恕林邑國。
他們打的主意就是拖延時間,拖到大唐怒火消了之後,再出麵投誠大唐,並且以手中掌控的兵馬為條件。
林邑國都已經被滅了一次了,這幫人哪怕之前再是個蠢材,也知道如何在亡國之禍中生存下來。
兵馬!
隻有兵馬。
隻有手中掌控足夠多的兵馬,才能夠讓敵人忌憚,才會有坐下來談的機會。
“畜生!全部都是畜生!”
“他們難道以為我死了之後,他們就有機會成為一國之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