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
她們哪裡還有什麼家人?
她們的家人不是被充作了農奴,還不知道被送到何處,或者送給了哪個頭人。
甚至是生是死也不知道。
可‘家’確是這些人心底最為深刻,也最為重要的東西,哪怕這個希望再是渺茫,她們也時刻不曾忘卻。
可一想到過一段時間就要將她們打發出城,全部丟到邏些城外,任由唐軍士卒蹂躪,所有人就不寒而栗。
吐蕃士卒的野蠻和凶殘,給了她們太深刻的印象,沒有任何一個女奴隸能夠活著從軍營裡麵走出來。
甚至,即便那些死了的人,也都被摧殘的不成人樣。
絕望、恐懼、戰栗。
但卻無可奈何,她們根本就沒有任何選擇的權力,讚普的話語就是她們的天,讚普讓她們怎麼樣,她們就必須怎麼樣。
王宮裡麵,囊日論讚頭也不抬的問著走進來的副相:“事情都辦妥了嗎?”
吐蕃副相當即說道:“已經全部按照您的吩咐去做了,那些賤民們也都喝下了上師們讓熬煮出來的神藥,隻等晾個兩三天的時間,就可以丟出去,丟給唐軍了。”
“嗯。”囊日論讚聞言眼底閃過一抹滿意之色,狠狠地吸了一口鼻煙,壓抑著頭顱裡麵的陣痛,旋即又說道:
“唐軍具體有多少人馬,現在還沒有弄清楚嗎?”
副相回答道:“東邊所有的部落不是被唐軍滅了,就是全部都逃進了城裡麵,我們等於失去了大部分的眼睛和耳朵,暫時不知道唐軍的動向。”
“不過,我已經選派了三百名勇悍的士卒,將他們分成了十隊,讓他們衝著十個方向去查探,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傳回來。”
“若是哪一隊人馬沒有消息傳回來,人也沒有回來城裡,那必定是遭遇了唐軍大隊,也能夠知曉唐軍的動向。”
囊日論讚滿意的點了點頭,讓兩側的侍從將自己攙扶著坐起來,然後對著副相說道:“唐軍來勢洶洶,我心中頗為不安啊。”
囊日論讚年齡已經不小,自覺再也沒有幾個年頭能活,感覺精力也是一日不如一日,當年敢於直麵熊虎的勇氣,也隨著歲月的流逝而衰減了下來。
副相聞言上前一步寬慰道:“大王不必如此憂心。邏些城乃是石頭修建的雄城,根本就不是外麵那些頭人們的城池可比,單單隻是城牆都有一丈多高。”
“我們又處於山上,唐軍縱然來戰,可也要爬半天的山,山上多處都有尖銳的碎石,不利於行,一個不慎就會紮破腳底,滾落山下去。”
“縱然唐軍士卒悍勇,可等到他們好不容易爬上來,也已經消耗了一半的氣力,正好被我們的勇士,一輪箭雨射死。”
囊日論讚點了點頭:“你說的這些我都清楚,可這一次畢竟不同於以往,這一次的敵人是大唐,他們畢竟兵甲犀利,不是往日那些敵人可比。”
說到這裡,囊日論讚頓了頓,再次吸了一口鼻煙,緩了口氣後,接著說道:“這些廢物雖然都不中用,平日裡隻會肆意打罵賤民,但是他們手下的士卒可不都是廢物,那麼多的士卒都死了,已經很能說明唐軍的強大了。”
副相聞言沉默了一瞬,旋即點了點頭,默認了這個事實。
他對於外麵那些部落頭人們太熟悉,也太清楚了,除了拿賤民們發怒,發氣的時候像個男人,其他時候連外麵的女奴都不如。
但是,副相正是出於年富力強的年紀,精力十分的旺盛,雖然認同囊日論讚的話語,但心裡麵卻更加相信吐蕃的強大,尤其是邏些城的強大。
“可我們城裡麵就有三萬士卒,全部都是虎狼之兵,再加上那些首領和頭人們帶過來的士卒,加起來足足有五萬多人。”
“這麼多的戰士,又有著一丈高的城牆,還有這絕對的地利,唐軍哪怕是出動二十萬大軍,也打不下來。”
“現在已經是七月了,夜裡也已經開始涼了,唐軍一時能夠適應這裡的水土,可也不可能永遠都能適應,又有上師神通襄助,唐軍必敗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