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駕之中,瞬間安靜了下來。
李元吉把玩著擺件的動作都停了下來,漆黑如墨的眼眸看向了裴寂。
車內的空氣都像是在這一刻凝固了下來。
靜。
死一般的寂靜。
一滴冷汗從裴寂的臉頰上滑落,胸膛裡麵的心臟砰砰狂跳,緊張的頭皮都崩緊,有些後悔說這個話。
隻是……
“你擔心禦史台上下官吏趁機徇私報複?”李元吉的話語打破了禦駕之中的氣氛。
裴寂心頭猛的一輕,旋即說道:“是。”
“不止吧。”
“你更擔心禦史台經過這一次權力過大,影響三省之權?”
說話間,李元吉放下了手中的擺件站了起來,高大的身材擋住了窗外的光芒,宛如降世的魔神一般偉岸,立在背光處,一雙眼睛看不出喜怒。
“臣有這方麵的擔憂。”裴寂咬了咬牙,最終還是實話實說,他知道在李元吉麵前,撒謊是萬萬不行:“自古以來除皇帝外,權不可獨。禦史台更是如此。”
“禦史台本隻有監察之權,可如今卻集審查、抓捕、審訊三權一體,又有風聞奏事的權力,長此以往禦史台之權必定影響三省之權。”
事情都是人來做,禦史台這次弄的滿天下風風雨雨,日後必定是朝堂上一股不可忽視的勢力,幾乎可以和三省分庭抗禮。
雖然現在禦史台沒有表現出來,但是長此以往下去,禦史台絕對不會滿足手裡之權,必定會想方設法的擴張手裡的權力,進而乾預三省之權責。
其實。
僅僅隻是這一次的事情,禦史台也明顯越權了,抓人、審問應該是大理寺、刑部的事情,但卻是禦史台全部乾了。
這等於是變相的在架空兩部職權。
李元吉麵無表情。
禦史台能不能用,他心裡最是清楚。
除了從三品的禦史大夫一人,正五品的禦史中丞兩人、從六品的侍禦史六人之外,其餘包括從七品下的主簿一人,以及從七品下的殿中侍禦使十五人在內,其餘全部的監察禦史全都是係統學士充任。
禦史台最重要,最基本的工作,也全部都是由係統學士充任的監察禦史來做。
那些被查處的官員和吏員等等,每一個都是罪有應得,絕對沒有任何一起是徇私報複。
當然,這些是他知曉的,王揚幾個人並不清楚其中的門道,更加不清楚,係統學士們隻是單純的工具人,根本就不存在私心一說。
不過。
這些話語卻不能明著告訴幾個人,就算是說了幾個人也未必會信。
索幸他之前就想到了這件事可能造成的結果,裴寂的話語縱然有些私心,可也隻是為了三省,非是為了一人。
“都平身吧。”
“這件事是朕考慮不周。”
“當然,最主要的是,大唐官場利益盤根錯節,朕若是用刑部或者大理寺,消息肯定會被泄露出去。”
“這一次的結果就不會是朕心裡所想的那樣完美。”
李元吉神情淡薄的說了幾句,目光從三人的麵上掃過,繼續說道:“其實,這一次朕還是手下留情了。”
“若非現在皇後懷有身孕,朕為了少造一些殺孽,這些人等,依照朕登基之初的脾氣,有一個算一個,全部都扒皮充草,三族連坐。”
啊?
淡淡的話語聽的王揚三個人瞳孔猛的一縮,後背上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鼻子裡更像是聞到了一股猶如實質的血腥味。
他們不是不認為李元吉做不出來,而是震驚李元吉的狠辣和冷酷。
縱然這次被禦史台拿下的人裡麵,對於朝廷,對於大唐而言,完全算的上是罪大惡極,處以扒皮充草的極刑也不為過。
但是絕大部分的官員和吏員,隻能算的上是犯了輕罪,根本罪不至死,可看李元吉此刻透露的意思卻是寧殺絕,不放過……
這!
如何不能讓他們三個人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