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5月7日,黃浦江麵籠罩著濃重的江霧,宛如一張鋪開的黃泉路引。蘇晚站在"海星號"貨船甲板上,手心裡的忠魂之刃微微發燙,刀鞘上的符紙被水汽浸透,透出底下的櫻花紋路——那是昨夜她在船艙裡用父親的舊照片比照出的,武藤軍刀與父親遊擊隊佩刀的唯一相似處。
"還有三裡就到沉船點。"陳墨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穿著防水服,腰間掛著裝滿符水的玻璃瓶,"張道長說,當年日軍運輸船"笠丸號"沉沒時,船上載著三百名關東軍戰俘,全是被用來試驗黃泉草的活人。"
蘇晚點頭,目光投向霧中。她能感覺到水下有無數雙眼睛在注視著他們,那些冰冷的視線穿過船底,像藤蔓般纏繞住她的腳踝。自從上次在教堂使用血液後,她的皮膚就時常泛起青色咒印,指尖滲出的血珠不再是紅色,而是帶著幽藍光澤。
"小心!"張遠的呼喊從駕駛室傳來。話音未落,船身突然劇烈傾斜,蘇晚踉蹌著扶住欄杆,看見霧中浮現出一艘鏽跡斑斑的軍艦,甲板上站滿了穿著大正時期軍服的鬼魂,他們的槍口正對準"海星號"。
"是笠丸號的幽靈艦隊!"張遠衝出駕駛室,手中銅錢串拋出弧線,在半空結成八卦陣。日軍鬼魂扣動扳機,射出的卻是黑色蝌蚪狀的怨魂,撞在陣圖上發出刺耳的尖嘯。
陳墨拽著蘇晚躲到救生艇後,掏出符紙槍:"他們想奪刀!你的血能不能......"
話未說完,江麵突然沸騰。無數氣泡從水下湧出,接著是慘白的手臂——中國水鬼們破土而出,他們的衣服上還沾著江底的淤泥,腰間係著抗戰時期的手榴彈。為首的水鬼朝蘇晚點點頭,她認出那是父親遊擊隊的老照片裡的趙隊長。
"蘇司令的女兒?"趙隊長的喉嚨裡咳出泥沙,"當年我們炸沉笠丸號時,這把刀就該跟著武藤沉底。"他轉向幽靈艦隊,手中生鏽的刺刀泛起紅光,"弟兄們,當年沒打完的仗,今天接著打!"
水鬼們與日軍鬼魂在江麵展開混戰,蘇晚趁機掏出忠魂之刃,刀刃接觸江水的瞬間,江霧突然凝結成日軍軍旗的形狀。武藤的殘魂附在旗艦桅杆上,發出沙啞的笑聲:"蘇家血脈果然是最好的祭品,等我吞噬你的靈魂,就能在陽間重塑肉身!"
蘇晚感覺有什麼東西在體內蘇醒。她想起父親臨終前塞給她的玉佩,上麵刻著"鎮魂"二字,此刻正在胸口發燙。當武藤的鬼魂撲來時,她不再躲避,而是主動迎上去,將刀刃刺入自己心口——
鮮血飛濺的瞬間,江麵上所有鬼魂都靜止了。蘇晚的血化作藍色火焰,順著刀刃蔓延到武藤殘魂,他發出淒厲的慘叫,化作萬千黑蝶四散飛去。忠魂之刃終於徹底碎裂,刀柄裡掉出半枚銅哨,哨音裡混著無數亡魂的嗚咽。
"成功了......"陳墨衝過來抱住她,卻發現傷口正在自動愈合,藍色咒印順著脖頸爬上臉頰,"你的血......"
"這不是我的血。"蘇晚撿起銅哨,哨身刻著"淞滬彆動隊"的字樣,"是父親和他的兄弟們的血,他們用生命把武藤困在了刀裡。"
就在這時,霧中傳來引擎聲。一艘掛著玄學會旗幟的快艇破浪而來,船頭站著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他摘下禮帽,露出左臉的燒傷疤痕——那是蘇晚在父親遺物照片裡見過的,父親的副官唐楓。
"蘇小姐,跟我們走吧。"唐楓的聲音帶著金屬般的冰冷,"玄學會需要你的血,來完成真正的鎮魂儀式。"
張遠突然掏出羅盤,指針瘋狂旋轉:"他們船上有黃泉草提煉的生化武器!當年731部隊沒完成的實驗......"
話未說完,快艇上射出麻醉針。蘇晚感覺眼皮沉重,最後看見的是唐楓手中的懷表——表盤裡嵌著父親的照片,背麵刻著"玄字叁號"。原來父親不僅是遊擊隊司令,更是玄學會安插在日軍內部的臥底,而她的血液,正是玄學會對抗靈異部隊的終極武器。
等她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實驗室裡,四周的玻璃罐裡泡著各種鬼魂肢體,黃泉草在牆角瘋狂生長,開出的花骨朵裡竟包著公交票根。唐楓站在控製台前,屏幕上顯示著幽冥班車的路線圖,每條線路都對應著一個日軍生化基地。
"對不起,晚晚。"唐楓往試管裡注入她的血液,藍色液體在燈光下泛著熒光,"你父親用自己的命封印了武藤,卻沒料到日軍在南京又啟動了新的招魂計劃。我們需要你的血,製造能殺死鬼魂的子彈。"
蘇晚試著起身,發現手腳被黃泉草藤蔓纏住。她看見實驗室外的走廊裡,陳墨和張遠被關在鐵籠裡,前者正在用符紙融化鎖頭,後者則對著她比出"三"的手勢——那是他們約定的暗號,代表三樓有逃生通道。
"你知道為什麼幽冥班車總在淩晨三點出現嗎?"唐楓轉過身,身後的投影儀投出南京地圖,新街口附近閃爍著幽冥班車的圖標,"因為那是日軍進行活體實驗的固定時間。現在,南京的鬼魂們正在聚集,他們需要新的引路人......而你,就是最好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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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晚突然笑了。她感覺體內的藍色咒印正在蔓延,那些本應屬於武藤的怨氣,此刻竟聽從她的召喚。纏繞在手腳上的黃泉草突然枯萎,化作灰燼。她站起身,指尖輕輕點在唐楓的眉心:"父親說過,玄學會的人都有病,總以為能掌控鬼魂。但你忘了,我才是黃泉路的鑰匙。"
實驗室劇烈震動,玻璃罐紛紛炸裂。被囚禁的鬼魂們朝唐楓撲去,蘇晚趁機跑出實驗室,在三樓走廊撿到陳墨扔來的手槍——裡麵裝著用她的血浸泡過的子彈。
"張道長去啟動炸彈了,我們得在五分鐘內撤離!"陳墨拽著她衝向甲板,身後傳來唐楓的怒吼:"蘇晚!你以為消滅了武藤,就能阻止所有鬼魂嗎?南京的三十萬冤魂......"
話音被爆炸聲淹沒。三人跳上救生艇時,玄學會的實驗室正在沉入江底,火光中,蘇晚看見無數幽靈從廢墟中升起,他們穿著旗袍、長衫、勞工服,手腕上沒有車票,隻有繩索勒出的血痕——那是南京大屠殺的受害者。
"他們在等車。"張遠的聲音哽咽,"可是這世上,根本沒有能載他們回家的班車。"
蘇晚握緊手中的碎刀,藍色咒印順著手臂爬上槍口。她對著天空開槍,子彈劃出的光痕竟在空中寫成"歸"字。那些幽靈們突然安靜下來,朝著她的方向鞠躬,然後化作星光,紛紛揚揚地飄向西方。
"以後,我來做他們的引路人。"蘇晚輕聲說,江風吹亂她的發絲,露出耳後新浮現的咒印——那是幽冥班車的車輪,此刻正緩緩轉動,仿佛在為新的旅程倒計時。
陳墨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讓她找回一絲真實感。遠處,上海的霓虹在霧中若隱若現,某個街角的公交站,一張嶄新的車票正從地上飄起,票麵印著:"南京線,淩晨三點發車,乘客:蘇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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