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球突然爆發出刺目紅光,陳宇眼前一黑,再睜眼時,發現自己竟回到了最初的公交站台。深夜十一點五十分的站牌泛著冷光,遠處傳來444路公交車“嘎吱嘎吱”的聲響,和記憶裡的場景分毫不差。林婉的旗袍下擺沾著黑霧,指尖輕輕觸碰他手腕:“時間在循環,信物是鑰匙,卻也打開了更深的局。”
公交車再次停靠,駕駛座的骷髏司機空洞眼窩轉向他們,嘴角咧開滲血的弧度。陳宇攥緊水晶球,觸感卻像握住一團正在融化的冰塊,低頭竟看見自己掌心浮現出與玉佩、匕首、水晶球紋路吻合的淡金色印記。林婉瞳孔驟縮:“這是陰陽引路人的標記...當年我就是被這種標記騙上了這輛車。”
車廂內的座椅突然滲出暗紅色液體,原本空無一人的座位上,陸續浮現出模糊的人影。他們穿著不同年代的衣服,有的脖頸纏著勒痕,有的額角嵌著玻璃碎片,全都麵無表情地盯著陳宇。其中一個穿校服的女孩緩緩抬手,指向車尾:“那裡...有扇門。”
車尾的黑暗中,果然浮現出一扇銅製雕花門,門縫裡漏出微弱的綠光。陳宇剛邁出一步,腳下的地板突然裂開,無數隻青灰色的手破土而出,抓住他的腳踝往地下拖。林婉甩出三張符咒貼在他腰間,符咒化作金色鎖鏈纏住手臂,她咬著牙拽住他:“這些都是困在夾縫裡的亡魂,它們想拽你當替身!”
就在此時,校服女孩突然撲過來,用身體擋住撕扯陳宇的鬼手。她的臉正在迅速腐爛,卻仍對著陳宇露出笑容:“叔叔...當年你救過我,現在換我幫你一次。”陳宇腦海中閃過碎片般的記憶——三年前暴雨夜,他曾在路口扶起過一個被電動車撞倒的女學生,女孩校服上的校徽,竟和眼前人一模一樣。
銅門突然發出轟鳴,門縫裡的綠光變成血色。林婉拽著陳宇衝向車門,骷髏司機不知何時站在他們身後,枯骨手指抓住陳宇肩膀,沙啞嗓音裡混著鐵鏽味:“想出去?先把命留下抵債。”陳宇手腕的印記突然發燙,三件信物自動懸浮在空中,化作三道光束射向司機胸口。
骷髏在金光中崩解成灰,銅門應聲而開。門後不是想象中的光明,而是更深的黑暗,以及無數個並排而立的公交站台。每個站台上都停著編號444的公交車,車窗裡映出不同年代的陳宇,有的西裝革履,有的白發蒼蒼,甚至有個繈褓中的嬰兒被裹在印有444路標誌的繈褓裡。
林婉的聲音帶著顫抖:“這是時間的繭房...每個時空都有個你被卷入循環。看最左邊那個站台!”陳宇望去,隻見二十歲的自己正站在八十年代風格的站台上,對他露出詭譎的微笑,抬手朝他比了個“過來”的手勢。而嬰兒版的陳宇突然睜開眼,瞳孔裡竟倒映著這輛公交車的全貌。
水晶球從空中墜落,在地麵裂成七塊碎片,每塊碎片裡都浮現出不同的畫麵:清朝末年穿馬褂的男子登上鬼車、民國女學生在車門處被拽入黑暗、現代程序員在末班車上突然消失...林婉撿起一塊碎片,碎片裡的程序員正是陳宇的同事老張,上周剛離奇失蹤。
“這些碎片是不同時空的記憶錨點。”林婉將碎片塞進陳宇掌心,“你看這個——”她指向最大的碎片,裡麵是二十年前的雨夜,一個中年男人抱著渾身是血的小女孩衝向公交站台,而那輛公交車的編號正是444。陳宇渾身血液凝固,因為那個中年男人,是他從未謀麵、據說在他出生前就車禍去世的父親。
公交車的引擎聲突然變得震耳欲聾,所有時空的陳宇同時轉身看向他,異口同聲道:“該上車了,引路人。”地麵開始劇烈震動,無數條黑色觸手從地下鑽出,纏住陳宇的四肢。林婉被震得摔倒在地,卻突然看見陳宇父親的碎片發出強光,碎片裡的男人轉頭看向她,口型分明在說:“帶他去...車尾的儲物箱。”
林婉踉蹌著爬向車尾,掀開布滿灰塵的儲物箱,裡麵靜靜躺著一本泛黃的賬本。封皮上用朱砂寫著“陰陽渡”三個字,翻開第一頁,赫然是陳宇的生辰八字,旁邊批注著:“第三十六代引路人,需以三世魂血為祭,破陰陽繭房。”而最後一頁貼著一張老照片,是年輕時的陳父和一個穿旗袍的女子,那女子的容貌,竟與林婉分毫不差。
“原來...我等了百年,不是為了超脫,而是為了讓引路人完成輪回。”林婉苦笑著將賬本遞給陳宇,觸手的黑色黏液已經爬上他的脖頸,“你父親當年想毀了賬本,所以被鬼車拖進夾縫。現在該你做選擇了——是像他一樣反抗,還是接過引路人的擔子,讓這些亡魂永遠困在循環裡?”
陳宇看著各個時空的自己,又看向掌心正在融合的碎片。遠處的站台上,幼年的自己開始啼哭,八十年代的自己已經踏上公交車。他突然想起父親碎片裡那個雨夜,男人懷裡的小女孩頸間掛著的玉佩,正是他們找到的第一件信物。
“我選第三條路。”陳宇將碎片按在賬本上,印記與賬本上的朱砂字重合,“既然是引路人,那就該帶他們出去,而不是困在這裡。”
這時話音剛落,所有時空的公交車同時鳴笛,黑暗中浮現出成百上千雙眼睛,而陳宇手腕的印記,正逐漸蔓延成一道橫跨陰陽的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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