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拍打在公交站台的玻璃上,發出細密的聲響。林深將風衣領口又緊了緊,目光落在電子站牌上跳動的數字——2347,距離末班車到站還有13分鐘。他下意識摸了摸內袋裡的錄音筆,金屬外殼的涼意透過掌心傳來,提醒著他今晚的任務。
作為《都市奇聞》欄目的調查記者,林深追蹤"404路公交車失蹤事件"已逾半月。三個月內,這輛深夜運營的末班車上先後有七名乘客離奇消失,警方雖介入調查,卻始終未找到任何線索。詭異的是,所有失蹤者都曾在社交媒體上提及"車內出現不存在的乘客",而監控錄像卻從未記錄下相關畫麵。
遠處傳來公交車的引擎聲,暗紅色的404路緩緩駛入站台。林深注意到,駕駛位的司機是個戴墨鏡的中年男人,皮膚異常蒼白,仿佛從未見過陽光。車廂內燈光昏黃,乘客稀落:前排是穿校服的女高中生,抱著書包低頭玩手機;後排有個穿風衣的男人,帽子壓得極低,隻露出下巴;倒數第二排坐著位戴口罩的中年婦女,手裡提著印有"永夜殯儀館"字樣的黑色塑料袋。
林深選了倒數第三排靠窗的位置坐下,假裝閉目養神,實則打開錄音筆。公交車發動時,他聽見前排女生突然倒吸一口冷氣,抬頭看向她的方向,卻發現她正盯著手機屏幕,指尖微微發抖。
"怎麼回事...明明還有三站才到..."女生的低語被雨聲吞沒。林深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手機地圖上的404路路線竟在"安平街"後多出個陌生站點——"荒墳崗"。更詭異的是,電子站牌顯示下一站正是"荒墳崗",預計到達時間2359。
公交車在雨夜裡穿行,路燈越來越稀疏。林深注意到,車窗外的街景逐漸變得陌生,本該繁華的商業街竟變成了雜草叢生的荒地。手機信號欄顯示"無服務",而手表的指針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倒轉。
"下一站,荒墳崗。"司機的聲音毫無感情,仿佛來自地下。前排女生突然尖叫著站起身,書包裡掉出張泛黃的報紙,標題是《1987年公交墜崖慘案:404路全車乘客無一生還》。林深瞳孔驟縮,報紙上的黑白照片裡,遇難者的衣著竟與此刻車內乘客完全一致。
戴口罩的婦女緩緩轉頭,口罩滑落的瞬間,林深看見她左臉布滿燒傷疤痕,正是三個月前首位失蹤者的特征。她舉起手中的塑料袋,裡麵滾出顆骷髏頭,眼窩處嵌著兩枚黑珍珠:"小夥子,要替我找女兒嗎?她就坐在你後麵。"
林深猛地回頭,身後卻空無一人。穿風衣的男人不知何時坐到了他身邊,帽子被風吹落,露出左額的槍傷——那是第二位失蹤者的致命傷。男人裂開嘴,露出帶血的牙齒:"彆找了,我們都在這車上,永遠下不去。"
公交車在"荒墳崗"站停下,車門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林深看見站台站著個穿紅旗袍的女人,長發遮住半張臉,她緩緩抬頭,右眼角有顆淚痣——與最後一位失蹤者的照片分毫不差。女人伸出手,腕間紅繩上掛著枚公交卡,卡麵印著"404路陰魂專線"。
車內燈光突然熄滅,黑暗中傳來骨骼摩擦的聲響。林深摸到口袋裡的錄音筆正在發燙,按下播放鍵,卻聽見自己的聲音從四麵八方湧來:"我是林深,正在調查404路失蹤事件,如果我消失了,請查看..."錄音戛然而止,接著是刺耳的電流聲,混著女人的低笑:"歡迎來到永遠的末班車,偵探先生。"
當燈光再次亮起時,林深發現自己的手竟穿過了前排座椅。手機屏幕亮起,顯示一條新消息:"您已成為第8位失蹤者,現在開始,尋找真相的遊戲——正式開始。"發件人是他自己的號碼,發送時間是1987年7月14日。
公交車重新啟動,林深透過車窗看見,荒墳崗的站牌後立著塊墓碑,上麵刻著"404路公交車遇難者之墓",最新的刻字是他的名字。而駕駛位的司機摘下墨鏡,露出空洞的眼窩,裡麵倒映著1987年墜崖時的慘烈畫麵。
"下一站,陰魂終點站。"司機的聲音裡帶著終於得逞的笑意,"乘客們,請準備好——下車。"
林深在劇烈的顛簸中醒來,發現自己仍坐在404路公交車上,電子站牌顯示2347,距離末班車到站還有13分鐘。雨幕拍打玻璃的聲響與記憶中完全一致,仿佛方才的恐怖經曆隻是場幻夢。他摸向口袋,錄音筆還在,隻是表麵多了道新鮮的劃痕,像是被指甲抓過。
前排的女高中生、穿風衣的男人、戴口罩的婦女依次上車,與之前的場景分毫不差。林深意識到自己陷入了時間循環,而觸發循環的關鍵,正是公交車到達"荒墳崗"的時刻。他握緊錄音筆,決定這一次不再被動等待,而是主動尋找線索。
公交車發動後,林深假裝不經意地靠近女高中生,瞥見她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地圖——依舊是多出"荒墳崗"的異常路線。"同學,"他壓低聲音,"你是不是也覺得這班車有問題?"女生猛地抬頭,眼裡閃過驚恐:"你也看見那個站點了?我查過資料,荒墳崗早在三十年前就因交通事故封掉了,根本不可能有公交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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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公交車駛過本該是"安平街"的位置,林深透過車窗看見路邊有個廢棄的公交站牌,鏽跡斑斑的牌子上隱約能辨認"荒墳崗"三字。他掏出筆記本,迅速記下時間和坐標。戴口罩的婦女突然咳嗽起來,黑色塑料袋滑落在地,林深彎腰幫忙撿起,觸到袋內物體的瞬間,冷汗直冒——那是具嬰兒骸骨,頸間戴著刻有"張"字的長命鎖。
"我的女兒...她就死在這車上。"婦女摘下口罩,燒傷疤痕在昏暗燈光下泛著青紫色,"1987年那場車禍,我抱著她坐在倒數第三排,司機突然失控...如果當時有人幫我一把..."她的聲音逐漸變成嗚咽,林深這才注意到,她的左手腕內側有道舊傷,形狀與公交卡上的雙魚圖案吻合。
穿風衣的男人突然站起身,走向車門,林深注意到他的鞋底沾著新鮮的泥土。"等等!"林深喊住他,"你是不是去過郊區的亂葬崗?"男人渾身一震,帽子滑落,左額的槍傷清晰可見:"你怎麼知道?我昨晚夢見有人告訴我,那裡埋著關鍵證據..."
話音未落,公交車突然急刹,電子站牌顯示"荒墳崗"已到。穿紅旗袍的女人如期出現在站台,這次林深看清了她手中的公交卡——卡麵上的照片是1987年車禍的幸存者,卻在事故後離奇失蹤,警方記錄顯示她至今仍是"未確認遺體"狀態。
"她不是活人..."女高中生顫抖著抓住林深的手臂,"我看過她的失蹤檔案,屍體早就被找到了,就在荒墳崗的枯井裡!"女人抬起頭,右眼角的淚痣滲出黑血,她伸出手,指甲縫裡沾著潮濕的泥土:"上車吧,該回家了。"
車內溫度驟降,林深聽見後排傳來鎖鏈拖地的聲響。他迅速打開錄音筆,對準女人的方向:"你是誰?為什麼要讓乘客消失?"女人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與司機同款的青紫色牙齦:"我們是被遺忘的人,而你們...是用來填補空位的祭品。"
公交車的引擎聲突然變成刺耳的尖嘯,所有乘客的皮膚開始剝落,露出底下蠕動的黑蟲。林深衝向車門,卻發現把手已鏽死,玻璃外的場景飛速倒轉,回到了1987年車禍的瞬間。他看見年輕的司機滿臉驚恐,方向盤上纏著紅繩,而副駕駛位坐著穿紅旗袍的女人,正對著他微笑。
"真相就在循環裡,偵探先生。"女人的聲音混著玻璃碎裂聲,"找到七具遺體的位置,就能結束這場永夜。"林深的視線逐漸模糊,最後看見的是司機墨鏡上的倒影——那是他自己的臉,左眼角多了顆與女人相同的淚痣。
當林深再次在2347的站台醒來時,他摸了摸左眼角,指尖沾上黑色顏料般的汙漬。錄音筆裡多了段新的音頻,是女人的低語:"第一具遺體,在安平街的枯井裡,雙魚為記,陰魂為引。"
雨還在下,遠處傳來404路公交車的引擎聲。林深握緊筆記本,暗暗發誓這次一定要打破循環——哪怕,真相會讓他永遠成為這輛死亡班車的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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