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脈在複製陣法。"周老太太的電話幾乎是吼出來的,機械義肢的齒輪聲蓋過背景裡的警笛聲,"現在每個家庭的床底都成了時空裂縫入口,昨夜有十七戶人家的床板內側突然出現銀哨刻痕——和1995年的七張木床一模一樣!"
便利店的玻璃突然震顫。林深看見對街的居民樓裡,無數孩子正趴在窗台,對著下方的街道比出"躲貓貓"的手勢,他們手腕內側,淡青色的胎記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散。當第一聲清晰的"叩叩"從便利店儲物櫃傳來時,他終於明白,地脈的反噬已經突破城南巷,像病毒般感染了整座城市。
下午三點,廢棄的第三小學會議室。林深麵前擺著七枚銀哨,其中三枚來自現實世界,四枚是從時空裂縫中撿到的"過去之物"。陳醫生正在分析哨音頻率:"每枚銀哨對應北鬥七星的方位,陸小羽的主哨能引發次聲波,和人腦的θ波產生共振——這就是為什麼孩子會聽見床底的"叔叔密語"。"
周老太太的羅盤在桌上瘋狂旋轉,指針始終對準林深的胸口:"當年你父親毀掉的引魂鈴,其實是主哨的共鳴裝置。現在需要七枚銀哨同時吹響,在陣法核心製造頻率對衝,才能關閉所有床底裂縫。"她忽然盯著林深的胎記,"但主哨必須由陣眼本人吹響,而你......"
話被突然闖入的紅裙小女孩打斷。她頸間的銀哨此刻完整無缺,哨身纏著的紅繩上,新結出七個蛇形繩結:"深哥哥,小羽哥哥在床底唱歌,他說要帶我們去星星的另一邊。"女孩的瞳孔變成細碎的蛇鱗紋,指向窗外正在傾斜的居民樓——樓體陰影裡,無數蒼白的手臂正從每個床底伸出,組成巨大的七蛇圖騰。
午夜零點,林深、陳醫生、周老太太組成的小隊,在37號廢墟的地洞前集合。洞口上方,整座城市的燈光已組成北鬥圖案,每棟建築的床底都在滲出微光,形成連接天地的光鏈。
"記住,每個床底空間都是獨立的記憶牢籠。"周老太太將七枚銀哨分給眾人,"找到對應方位的子哨,吹響時必須想著哨主的名字——陸小羽、陳野妹妹、王浩......還有你自己。"
第一個入口是陳醫生家的床底。掀開木板,撲麵而來的是1998年的消毒水味,床底內側刻著"陳小雨彆怕"的血字——那是陳野妹妹的名字。林深蹲進去時,聽見頭頂傳來童年陳野的哭聲:"妹妹你去哪了?床底的叔叔說你去了星星裡......"
洞壁突然浮現影像:陳醫生的父親正在焊接機械義肢,旁邊放著未完成的銀哨,圖紙上標注著"備用陣眼改造計劃"。當林深吹響刻有"陳小雨"的銀哨,床底深處亮起藍光,漂浮著的子哨周圍,環繞著數十個孩子的虛影,他們都在做著相同的動作——將銀哨塞進嘴裡,慢慢爬向床底最深處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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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空間是紅裙小女孩的臥室。這裡的床底布滿糖果紙折的蛇,每隻蛇的眼睛都是銀色的小亮片。周老太太撿起片糖紙,背麵印著1995年的童謠:"銀哨響三聲,床底開門縫,叔叔帶糖來,星星做枕頭......"當她吹響"王浩"的銀哨,糖紙蛇突然活過來,組成箭頭指向床板中央的暗格,裡麵躺著枚刻著"戊巳"二字的青銅令牌。
當第七枚子哨在第三小學的舊床底被找到時,整座城市的地基開始傾斜。林深站在地洞中央的北鬥陣眼,看著手中拚湊完整的主哨,銀哨內側的雙蛇圖案正在吞噬他的胎記,皮膚下傳來齒輪轉動般的劇痛。
"現在吹響,你可能會死。"陳醫生按住他的肩膀,鏡片後的眼睛映著洞頂墜落的混凝土塊,"當年你父親就是用自己的生命替換了你的陣眼位置,現在地脈要拿回本該屬於它的祭品。"
周老太太的機械義肢突然斷裂,露出藏在裡麵的第七枚子哨:"吹吧!當年我們這些家長親手把孩子推進床底,現在該由我們來終止這場噩夢。"她的身體開始透明,背後浮現出1995年那個在床底哭泣的年輕母親。
紅裙小女孩不知何時蹲在陣眼邊緣,用銀哨敲出三長兩短的節奏——正是十年前陸小羽在床底發出的求救信號。林深望著她頸間的紅繩,突然想起父親筆記本裡的最後一頁:"念念,當雙蛇噬尾時,記住床底的密語者從來不是叔叔,是你自己未被救贖的童年。"
銀哨貼上嘴唇的瞬間,整座城市的床底同時亮起。林深聽見無數個自己在不同時空吹響銀哨,聲音疊加成次聲波的海嘯。地洞深處,七具風乾的孩童屍體從青銅棺材裡升起,他們頸間的銀哨與林深手中的主哨共振,在時空裂縫中撕開一道光門。
"哥哥快來!"陸小羽的虛影從光門裡伸出手,他的胎記此刻與林深完全重合,"我們要把所有被偷走的夜晚,還給現在的孩子。"
當第一聲哨音劃破夜空,南明市每棟建築的床底都傳來木板斷裂聲。林深感覺有什麼東西從他體內被抽出,手腕的胎記漸漸褪色,取而代之的,是掌心跳動的七芒星光芒——那是七個孩子生魂的總和。
救護車的藍光映照著逐漸恢複平整的地基。陳醫生在廢墟裡找到半本燒焦的日記,最後一頁寫著:"1998年7月15日,深兒的胎記開始消退,或許地脈終於放過了他。但今晚他又在床底哭,說聽見有個男孩喊他"哥哥"......"
便利店的監控錄像顯示,在銀哨共振的瞬間,所有失蹤的孩子都從床底爬了出來,他們頸間的銀哨全部斷裂,手腕的胎記化作淡青色的蛇形紋身。而紅裙小女孩蹲在37號原址,對著鏡頭比出勝利手勢,她的影子裡,多出個穿藍白校服的男孩虛影,正將最後一顆糖果塞進床底的裂縫。
三個月後,城南巷豎起新的路標。林深站在重建的37號門前,看著門上新掛的"南明市兒童心理援助中心"木牌,忽然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叩板聲。
他轉身,看見穿校服的男孩正趴在新床的床沿,好奇地向床底張望:"叔叔,床底的木板會唱歌,你說是不是有星星住在裡麵?"
林深蹲下,露出掌心尚未完全褪去的七芒星印記,微笑著說:"那是風穿過地脈的聲音。下次聽見時,記得用銀哨敲三下——但這次,換我們在外麵守護床底的秘密。"
男孩點頭,頸間突然滑下枚銀哨,哨身刻著細小的雙蛇圖案。林深瞳孔驟縮,認出那是自己在時空裂縫中遺失的主哨殘片,斷口處,新的齒紋正在緩慢生長,仿佛在等待下一次,與某個同樣帶著胎記的孩子,完成一場跨越時空的躲貓貓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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