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嗎？”一個沙啞的女聲突然在門外響起，帶著一種奇異的頓挫感，“我的……文件……落在裡麵了……”
林薇渾身一僵。這聲音她沒聽過，不像是公司裡的任何一個人。而且，現在這個時間點，怎麼會有人回來拿文件？
她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回應。就在這時，那扇原本已經鎖好的玻璃門，竟然“哢噠”一聲，自己向內推開了一條縫！
一股更冷的風灌了進來，帶著一股類似焚燒過後的焦糊味，混雜著淡淡的香水味——那是一種很老舊的香型，像祖母輩用的雪花膏。
林薇猛地捂住嘴，才沒讓自己尖叫出來。她清楚地記得，下班時前台小周明明鎖了門！
門縫越來越大，那個模糊的人影緩緩地、一點點地挪了進來。由於光線太暗，林薇看不清她的樣貌，隻能看到她穿著一件款式古舊的白色連衣裙，長發披散在肩上，隨著動作輕輕晃動。
“我的文件……就在……那邊……”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飄忽不定的質感，仿佛不是從喉嚨裡發出，而是直接在空氣中震動。她的手指向辦公室深處，靠近王強工位的方向。
林薇縮在桌子底下，身體控製不住地發抖。她能感覺到那女人的目光似乎掃過整個辦公室，帶著一種冰冷的、毫無生氣的凝視。
就在這時，她放在桌角的手機屏幕突然又亮了一下——是小柔發來的後續信息，屏幕的白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那個白衣女人的身影猛地一頓，緩緩地、緩緩地轉向了林薇的方向！
林薇嚇得魂飛魄散，想也沒想就伸手去按手機電源鍵。但已經晚了，她清楚地看到，在霓虹與手機屏幕的微光交織下，那個女人的臉——
那是一張極度蒼白的臉，皮膚緊繃，毫無血色，眼睛深陷，像是兩個黑洞，沒有任何神采。最恐怖的是她的嘴角，似乎被強行拉扯著，形成一個僵硬而詭異的弧度，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找到了……”女人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而扭曲，她抬起手，指向林薇的方向，“你……看到了……”
林薇再也無法忍受，爆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連滾帶爬地從桌子底下鑽出來，不顧一切地衝向辦公室另一側的安全通道門。她的大腦一片空白，隻有一個念頭：逃跑！離開這裡！
她的手剛觸碰到安全通道的門把手，身後突然傳來“哐當”一聲巨響，像是有什麼重物砸在了地上。她下意識地回頭一瞥——
那個白衣女人不見了。
地上散落著幾本厚厚的文件夾，正是王強讓她整理的那份用戶反饋報告。而在文件夾旁邊，有一支掉在地上的、已經摔碎的口紅，顏色是很舊的那種正紅色，膏體斷裂處，似乎還沾著一絲暗紅的痕跡，像乾涸的血跡。
空氣中的焦糊味和香水味淡了，隻剩下空調的嗡鳴和林薇自己粗重的喘息聲。
辦公室的燈，不知何時，又亮了。
慘白的燈光照亮了狼藉的地麵，也照亮了林薇蒼白如紙的臉。她渾身顫抖，靠在安全通道的門上，幾乎站立不穩。
剛才那一切……是真的嗎？
“你沒事吧？”
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在她身後響起。
林薇嚇得尖叫一聲，猛地轉過身，拳頭緊握，擺出防禦的姿態。
站在她麵前的是陳默。他不知何時摘下了耳機，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眼神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他的工位在辦公室的另一邊，靠近窗戶，剛才的黑暗和混亂，他似乎都看在眼裡。
“你……你什麼時候在這兒的？”林薇的聲音還在發抖。
“一直都在。”陳默指了指自己的電腦，屏幕上還亮著代碼，“加班寫代碼。”
“你……你沒看到剛才……”林薇語無倫次，“一個穿白裙子的女人……她進來了……”
陳默的目光掃過地上的文件夾和口紅，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然後又恢複了平靜：“可能是保潔阿姨吧，或者其他公司加班的人走錯了？”
“不是！”林薇立刻反駁，“她的臉……她的臉很奇怪！而且門是自己開的！”
陳默沒再說話，隻是彎腰撿起地上的口紅，看了一眼，然後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他的動作很平靜，仿佛隻是在處理一件普通的垃圾。
“時間不早了，報告我幫你整理得差不多了，放在王強桌上了。”陳默指了指王強的工位，那裡果然放著一疊整齊的文件，“你早點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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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愣住了。他幫她整理了報告？在剛才那種情況下？
她看著陳默，這個平時沉默寡言的同事，此刻在明亮的燈光下，顯得有些難以捉摸。他的眼神很穩，沒有絲毫恐懼，反而帶著一種……了然？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林薇鼓起勇氣問道，“關於這棟大廈，關於十二樓……”
陳默的目光閃爍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彆多想，快回去吧。以後……儘量彆一個人加班到太晚。”
說完，他不再看林薇，轉身走回自己的工位，重新戴上了耳機，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林薇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散落的文件夾，心裡充滿了疑惑和恐懼。陳默肯定知道些什麼，但他為什麼不肯說？那個白衣女人到底是誰？
她不敢再停留，匆匆收拾好東西，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啟星科技的辦公室。走出盛華大廈時，外麵的熱浪撲麵而來，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剛才在大廈裡的冰冷感，似乎已經滲入了骨髓。
回到出租屋，小柔的電話立刻打了過來：“薇薇！你怎麼樣？嚇死我了！我發信息你不回，打電話也沒人接！”
林薇癱坐在沙發上，把剛才在辦公室的遭遇斷斷續續地說了一遍。小柔在電話那頭嚇得驚叫連連：“我的天！我就說那地方邪門吧！你趕緊辭職！彆乾了！”
“我……”林薇欲言又止。辭職？談何容易。那份工作對她來說太重要了。而且，陳默的態度讓她覺得事情或許不像傳說中那麼簡單，這裡麵似乎隱藏著什麼秘密。
“我再想想……”林薇疲憊地說，“今天太累了，先不說了。”
掛了電話，林薇走進浴室，想用熱水衝掉一身的寒意。鏡子裡的她臉色憔悴，眼睛裡布滿血絲。她打開水龍頭，熱水嘩嘩地流下來，霧氣漸漸彌漫了整個浴室。
就在她拿起沐浴露的時候，鏡子上的霧氣中，突然浮現出一行模糊的字跡，像是有人用手指寫上去的：
“……火……不是意外……”
林薇猛地抬頭，盯著鏡子。字跡很淡，很快就被新的霧氣覆蓋，消失不見了。
是幻覺嗎？還是……
她關掉水，渾身冰冷地站在浴室裡，剛才在辦公室看到的那張蒼白詭異的臉，和鏡子裡突然出現的字跡，在她腦海裡反複交織。
盛華大廈的第十二層，到底隱藏著怎樣的秘密？那個白衣女人，究竟是誰？
而她的新同事，陳默，他又知道多少？
接下來的幾天，林薇過得心驚膽戰。她儘量避免加班，每天一到下班時間就匆匆離開盛華大廈。辦公室裡的氣氛也變得有些微妙，李娜看她的眼神總是躲躲閃閃。
王強雖然依舊對她頤指氣使，但似乎也察覺到了她的恐懼，偶爾會在她加班時“恰好”留下，隻是那presence並未給她帶來任何安全感，反而讓空氣更加壓抑。
陳默則一如既往地沉默，隻是偶爾在林薇遇到技術問題時，會隔著工位丟過來一句簡潔的提示，或者在她不小心弄掉文件時，默默幫她撿起。他的存在像一堵沉默的牆，讓人看不透，卻又在某些時刻，莫名地讓人感到一絲安定。
林薇沒有放棄探尋真相。她開始在午休時間，或者趁沒人注意的時候，在公司的共享文檔和舊電腦裡搜索關於盛華大廈的信息。啟星科技似乎是幾年前才搬進這裡的，文檔裡沒有任何相關記錄。
她又嘗試在網上搜索“盛華大廈火災死亡”等關鍵詞，但跳出來的信息大多是論壇裡的鬼故事和一些語焉不詳的舊聞，官方報道早已被淹沒在信息洪流中。
這天下午，王強又給她分配了一個緊急任務，需要她去公司的儲藏室調取一些舊數據。儲藏室在辦公室的最裡麵，是一個狹小陰暗的房間，堆滿了廢棄的桌椅和舊電腦，空氣中彌漫著厚厚的灰塵。
林薇打開燈，燈光在布滿蛛網的天花板下顯得昏黃無力。她捂著口鼻，在堆積如山的雜物中艱難地尋找著王強所說的那個舊硬盤。
就在她彎腰翻找一個紙箱時，手臂不小心碰到了旁邊一個蒙著灰塵的相框。相框“哐當”一聲掉在地上，玻璃碎成了幾片。
“糟糕。”林薇暗自叫苦，趕緊蹲下身去撿。
相框裡的照片已經泛黃，上麵是一群人的合影，背景似乎是啟星科技剛成立時的辦公室，看起來很簡陋。林薇的目光掃過照片上的人臉，突然愣住了——照片的角落裡，站著一個穿著白襯衫的年輕女人，笑容溫婉，眼神明亮。
這個女人……有點眼熟。
她想了想，猛地想起了那天晚上在辦公室看到的那個白衣女人！雖然那天晚上光線昏暗，女人的臉扭曲恐怖，但眉眼間的輪廓，似乎和照片上的這個女人有幾分相似！
照片上的女人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啟星科技的舊合影裡？
林薇的心怦怦直跳，她仔細看了看照片的背麵，上麵用鋼筆寫著一行小字：“啟星科技初創團隊，2015年夏。”
2015年？林薇記得張啟明說過，啟星科技是2016年成立的，難道這是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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