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強的手指像鐵鉗般嵌進林薇的腕骨，劇痛讓她忍不住發出嗚咽。她能清晰看到對方瞳孔裡翻湧的慌亂與狠戾——那是秘密被窺見後，野獸準備滅口的凶光。
“把硬盤給我！”王強另一隻手狠狠拍在桌麵上，散落的文件被震得飛起，“還有蘇靜的東西！你敢動一下試試！”
林薇用儘全力想掙脫，背包帶子卻被王強死死攥住。就在她以為手腕要被捏碎時，一道冷冽的聲音從辦公室門口傳來：
“鬆開她。”
陳默站在陰影裡，手裡拎著一個工具箱，金屬扳手在掌心輕輕敲擊著，發出規律的“嗒、嗒”聲。他的臉色比往常更白，鏡片後的眼睛像結了冰的湖麵。
王強愣了一下，隨即怒吼：“陳默？你想乾什麼？這沒你的事！”
“我讓你鬆開她。”陳默向前走了一步，腳步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壓迫感，“上周你刪了服務器裡2015年的備份數據，以為沒人知道？”
王強的臉色瞬間煞白。他沒想到這個平日裡沉默寡言的技術宅，竟然一直在暗中觀察。他遲疑的瞬間，林薇猛地用膝蓋頂向王強的腹部，趁他吃痛鬆手的間隙，連滾帶爬地躲到陳默身後。
“你倆都找死！”王強捂著肚子，眼神怨毒地盯著他們，“張總不會放過你們的！”
“張啟明？”陳默冷笑一聲，將扳手扔在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他當年用蘇靜的代碼申請專利時，就該想到有這麼一天。”
林薇震驚地看著陳默。蘇靜的代碼？
陳默沒回頭，隻是從口袋裡掏出一個u盤，扔給林薇：“插上去，打開‘盛華火災備份’文件夾。”
林薇顫抖著照做。電腦屏幕上跳出幾個加密文檔，陳默迅速輸入密碼，文檔解鎖——裡麵是密密麻麻的代碼，以及幾份郵件截圖。
其中一封是蘇靜發給張啟明的最後郵件，時間戳顯示在她離職前一天：“啟明，‘星軌’項目的底層算法是我寫的，你不能把它賣給‘宏業資本’！他們會用它做數據欺詐！那串紅色代碼是我留的後門，三天內不停止交易，我就把所有數據公之於眾！”
另一封是張啟明的回複，隻有冰冷的一行字：“阿靜，彆逼我。”
“宏業資本……數據欺詐……”林薇喃喃自語，突然想起蘇靜郵件裡那句“數據是假的”，“所以，當年的火災……”
“是張啟明放的。”陳默的聲音平靜得可怕，“2015年10月17日，蘇靜發現張啟明不僅賣了代碼，還篡改了宏業資本的審計數據，準備卷款跑路。她拿著證據要去舉報，當晚就‘意外’死在了辦公室。”
王強突然怪笑起來，抹了把嘴角的涎水：“意外？對，就是意外！誰讓她不識抬舉！那娘們兒死前還想把證據藏起來，結果把自己鎖在機房裡，被濃煙嗆死了——活該！”
“你說謊！”陳默猛地揪住王強的衣領，“蘇靜的工牌記錄顯示，她死前半小時就離開了大樓！是你們把她騙回來，鎖在機房，然後放的火！”
辦公室的溫度突然驟降，天花板的燈光開始瘋狂閃爍，發出刺耳的“滋滋”聲。牆角的飲水機突然自己打開，熱水汩汩流出，在地上積成一灘水漬。
王強的笑聲戛然而止，他驚恐地看著自己的手——不知何時，他的手背上多出了幾道青黑色的指痕，像是被什麼冰冷的東西狠狠抓過。
“誰……誰在那兒？”他聲音發抖，猛地看向門口。
走廊裡的燈光也在閃爍，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身影緩緩從陰影中浮現，她的長發垂落，遮住了半張臉，裙角還沾著暗褐色的汙漬。正是林薇那晚看到的女人——蘇靜。
她沒有看王強，而是徑直走向林薇，停在她麵前。林薇能聞到她身上濃烈的焦糊味和舊香水味，心臟幾乎停止跳動。
蘇靜緩緩抬起頭，露出半張燒毀的臉，另一半卻依舊保留著照片上的溫婉。她空洞的眼睛看向電腦屏幕上的代碼，枯瘦的手指抬起，指向其中一行紅色的字符。
“這是……蘇靜留給我的後門密碼。”陳默的聲音帶著顫抖，“當年我是她的副手，知道她在做什麼。火災後張啟明逼我刪除所有痕跡，我偷偷留了這個備份。”
蘇靜的手指在空氣中虛劃，仿佛在敲擊鍵盤。林薇眼前的電腦屏幕突然自動滾動起來，那些複雜的代碼組成了一段視頻——是2015年10月17日當晚的監控錄像。
畫麵裡，年輕的張啟明和王強站在機房門口，手裡拿著汽油桶。蘇靜被綁在椅子上，嘴裡塞著布，眼睛裡充滿了絕望和憤怒。王強將煙頭扔進去的瞬間，蘇靜拚命掙紮，眼神直勾勾地看向監控攝像頭的方向，像是要把這一刻刻進靈魂裡。
視頻的最後，是蘇靜用儘最後力氣，在地板上寫下的血字：“張……還我……”
“啊——！”王強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他看到蘇靜的鬼影伸出手，枯瘦的手指指向他的胸口，“不是我！是張啟明！是他讓我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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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連滾帶爬地衝向門口，卻發現辦公室的玻璃門不知何時被反鎖了。蘇靜的鬼影緩緩逼近，周圍的空氣越來越冷，牆壁上開始滲出暗紅色的液體，像是凝固的血液。
“救我……陳默……林薇……”王強嚇得癱軟在地，對著兩人磕頭如搗蒜。
陳默看著屏幕上蘇靜絕望的眼神，又看了看眼前被恐懼吞噬的王強，眼神冰冷：“晚了。有些債，總是要還的。”
林薇握緊了手腕上的桃木掛件，卻發現掛件此刻變得滾燙，像是在燃燒。蘇靜的鬼影停在王強麵前，抬起的手沒有落下，而是轉向了林薇，那雙空洞的眼睛裡，似乎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
她張開嘴，沒有發出聲音，卻有一段冰冷的意念直接傳入林薇的腦海：
“幫我……找到……最後的……證據……在……水井……”
話音落下，蘇靜的鬼影如同煙霧般消散了。辦公室的燈光恢複了正常，刺骨的寒意也隨之褪去，隻剩下王強癱在地上，渾身顫抖，眼神呆滯，像是被抽走了靈魂。
陳默走到王強身邊，踢了踢他的腿，確認他隻是嚇傻了，然後對林薇說：“走，我們得在張啟明回來前離開。”
“水井？”林薇想起蘇靜傳入腦海的話，“盛華大廈哪裡有水井？”
陳默的臉色凝重：“老員工說過，大廈地基下有口廢棄的古井，當年施工時沒填掉。蘇靜說的證據，可能就藏在那裡。”
他看向窗外，夜幕已經完全降臨，盛華大廈的玻璃幕牆在霓虹下像一頭沉默的巨獸。
“張啟明不會放過我們的。”陳默撿起地上的硬盤和u盤，“他今晚肯定會來銷毀證據，我們必須趕在他前麵找到水井，拿到蘇靜留下的最後證據。”
林薇看著癱軟如泥的王強，又看了看電腦屏幕上定格的、蘇靜絕望的眼神，用力點了點頭。
她不知道水井裡等待他們的是什麼，是更恐怖的鬼魂，還是張啟明設下的陷阱。但她知道，這場關於真相與複仇的遊戲，她已經沒有退路。
盛華大廈第十二層的秘密，即將在黑暗的古井中，迎來最終的揭曉。而那來自亡者的證言，將成為刺破所有謊言的利刃。
陳默拽著林薇衝出辦公室時，王強還在地上喃喃自語，眼神渙散地盯著自己手背上逐漸淡去的青黑指痕。走廊裡的燈光恢複了正常，卻透著一股比黑暗更甚的陰冷——那是真相被剝開後，從大廈骨髓裡滲出的寒意。
“圖紙在地下檔案室。”陳默按下電梯按鈕，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張啟明以為我刪光了所有舊資料，他不知道蘇靜把備份鑰匙給了我。”
電梯下行到b1層，“叮”的一聲輕響，仿佛敲在林薇緊繃的神經上。地下檔案室的鐵門鏽跡斑斑，陳默從鑰匙串上摘下一枚造型古怪的銅鑰匙，插入鎖孔時，林薇聽見裡麵傳來細微的“哢噠”聲，像是某種機關啟動。
檔案室裡彌漫著黴菌和紙張腐朽的氣味，一排排鐵架上堆滿了泛黃的文件。陳默打開應急燈，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架上“盛華大廈基建圖紙2008”的標簽。
“找到了！”陳默抽出一卷牛皮紙圖紙，在滿是灰塵的木桌上展開。林薇湊近一看，圖紙角落用紅筆圈著一個不規則的圓形標記，旁邊寫著“古井保留）”，位置標注在大廈地基的西北角，恰好是十二樓機房的正下方。
“機房……”林薇想起監控視頻裡蘇靜被綁的地方，“她把證據藏在了井裡？”
“不止證據。”陳默的手指劃過圖紙上古井的剖麵圖，“這口井是明清時期的老物件，當年開發商為了省錢沒填，用混凝土封了井口，隻留了個檢修通道在b2層的雜物間。”
話音未落，檔案室的鐵門突然“哐當”一聲巨響，被人從外麵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