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妄剛踏出瀟湘館的門廊,掌心那道血痕尚未凝固,青石板便已將最後一滴血吸得乾乾淨淨。他沒回頭,卻知道黛玉正盯著那本《五年高考》發怔,書頁被風掀到一半,露出“編號37”四個字,燙得像剛從火裡撈出來。
他不動聲色地收回混沌之瞳的掃描,右眼裂紋微顫,墨玉質地隱隱發燙。方才那一瞬的共鳴不是錯覺——鋤頭上的符文、書頁滲出的金光、還有黛玉眼中一閃而過的門影,全在同一條隱秘的因果線上跳舞。
可這舞跳得蹊蹺。
他低頭看著指尖殘留的墨跡,忽然冷笑。茗煙這具身體的記憶裡,紫鵑昨夜叫他取藥,語氣尋常,動作利落,半點不像藏了什麼殺機。可正因太尋常,才更像刀藏袖中。
果然,不到半日,紫鵑便親自尋來。
她捧著個素色錦囊,布料是尋常的杭綢,針腳細密,封口打著個蝴蝶結,像是哪家小姐隨手塞了香囊忘了取。她遞過來時眉眼低垂,聲音輕得像怕驚了誰的夢:“茗煙哥哥,這是寶姑娘讓我交給林姑娘的,說是安神用的。”
謝無妄接過錦囊,指尖一觸,係統立刻彈出提示:【檢測到無劇情錨點記錄,建議放棄解析。】
他沒理。
反手將錦囊翻了個麵,裡外摸了一遍,又湊近鼻尖嗅了嗅——無香,無毒,無符,純粹一張空紙卷成的卷軸。
可就在他準備收起時,右眼突然刺痛,裂紋深處泛起一絲紅光。
白切黑領域自動觸發。
刹那間,瞳孔泛紅,虛空中飄落幾片彼岸花的幻影,耳邊響起三秒的《嗩呐版亡靈序曲》,短促卻刺骨。緊接著,錦囊表麵血絲般蔓延出幾個字:
“小心邢夫人。”
字跡歪斜,像是用指甲生生摳出來的,透著一股怨氣。
謝無妄眯起眼,不動聲色地將錦囊收進袖中。紫鵑已轉身離去,腳步輕快,仿佛剛才什麼都沒發生。
他卻知道,有人在看。
不是紫鵑。
是那個從不在風口浪尖、卻總在暗處穿針引線的邢夫人。
他沒立刻回瀟湘館,反而繞道去了藥房。借著“二爺要補藥”的由頭,取了一小瓶安神露,又順手摸走三根銀針——不是普通的針,是那日在青樓錄像時,從王熙鳳腰間順來的“容嬤嬤的銀針”,據說是用《延禧攻略》裡爾晴的怨念淬煉而成,專破陰邪封印。
夜色漸沉。
瀟湘館內,黛玉已歇下,房中隻點了一盞孤燈。謝無妄以“送藥”為由入內,見她閉目假寐,呼吸淺而勻,可眉心卻微微蹙著,像是夢裡也有人在拉她進一扇門。
他低聲說:“姑娘,這藥需配合施針才有效。”
黛玉睜眼,眸光清冷:“我無需針灸。”
“不是治病。”他直視她,“是解封。”
她一怔。
謝無妄不等她回應,已取出一根銀針,指尖輕撚,針尖泛起淡淡紫光。他動作極快,一針落下,正中她手腕內關穴。係統立刻彈出提示:【檢測到《延禧攻略》怨念殘留,是否吞噬?消耗500因果值。】
他選了“否”。
針氣入體,黛玉猛地一顫,像是被什麼燙到。她沒叫出聲,可額角已滲出冷汗。謝無妄另一隻手搭上她脈門,混沌之瞳悄然開啟,順著針氣探入她經脈。
一縷金絲般的靈力盤踞在她心脈深處,形如鎖鏈,符文交錯,與那鋤頭上的紋路同源,卻更為複雜,像是被人用極細的線,一針一線縫進了她的命格裡。
封印。
不是病。
是禁製。
他緩緩拔出銀針,針尾纏著一縷極細的金絲,微微顫動,像活物。
黛玉坐起身,聲音冷了幾分:“你到底是誰?”
謝無妄收針入袖,淡淡道:“一個送單的。”
她沒再問。
他知道她懂了——那扇門,不止她夢見,也有人在用符文釘住門框,不讓它開。
他離開瀟湘館時,夜風正緊。他沒走正路,反而繞到榮禧堂後巷。邢夫人的房中燭火未熄,窗紙上映出一個低頭刺繡的身影,手指翻飛,安靜得詭異。
謝無妄蹲在牆根,右眼裂紋微閃,啟動遠程掃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