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閒跪在地上的姿勢沒變，可後頸那塊青銅電路板邊緣已泛起灰斑，像是生鏽的銅錢被雨水泡久了。謝無妄的手還按在他頭頂，指尖沾著血與金屬碎屑，右眼裂紋裡金絲未退，卻不再灼燙——神明注視的餘波散了，但混沌之瞳的冷卻裂紋更深了一分，像被錘子敲過的琉璃。
他鬆開手，範閒整個人軟下去，金紋凝在眉骨處，不動了。
可就在這靜止的刹那，地麵傳來細微震顫。
不是地震，是生長。
從皇宮地脈深處，某種東西正順著地磚縫隙往上爬，速度快得反常。謝無妄低頭，看見自己腳邊一道細縫裡鑽出一縷藍光，隨即分裂成網狀菌絲，貼地蔓延，轉眼爬滿三丈方圓。菌絲頂端鼓起孢子囊，一觸即爆，灑出熒光粉末，在空中凝成藤蔓形態，扭曲著向上攀援。
“司藤的妖藤？”他冷笑，“演都不帶換劇本的。”
菌絲爬過之處，地磚浮現出《甄嬛傳》綠頭牌的投影，一塊接一塊，整齊排列如朝會班次。他抬腳碾碎一塊，那牌卻沒消失，反而騰空而起，投影出全息影像——
“臣妾要告發熹貴妃私通！”華妃的聲音響徹地底，字字清晰，頻率卻古怪，帶著金屬震顫。
謝無妄右眼一抽，裂紋中閃過數據流。他認出來了，這聲波頻段，和範閒體內機械語音一模一樣。
“不是巧合。”他低語，“是廣播。”
他蹲下身，匕首尖挑開一株菌絲主乾，露出內部結構——不是生物組織，而是細如發絲的光纖纏繞成束，外層裹著仿生凝膠。孢子囊核心嵌著微型芯片，編號327，刻痕與懷表滲出的“產”字筆跡一致。
“又是37號產房的貨。”他冷笑，“批量生產就算了，還搞生態汙染？”
他收回匕首，掌心一劃，血滴入範閒後頸電路板接口。殘留數據瞬間激活，混沌之瞳強行吞噬解析。
畫麵閃現：七日前子夜，範閒打開青銅匣，金光射出的同時，無數微小孢子隨氣流逸散，附著於通風管道內壁。孢子未立即激活，而是潛伏七日，直到範閒體內oss999程序同步完成，才接收到啟動信號。
“同步觸發汙染。”謝無妄眯眼，“不是意外泄露，是定時投放。”
他站起身，循著地脈能量波動往深處走。通道狹窄，菌絲已覆蓋四壁，藤蔓結出的綠頭牌懸在頭頂，像一排排審判的符咒。走過一處轉角，他忽然停步——前方地底裂開一道口子，菌絲網絡在此彙聚成核心節點，形如心臟，搏動著藍光。
節點中央，嵌著一塊晶片，表麵刻著經緯度坐標。
謝無妄瞳孔一縮。
那是《慶餘年》神廟的坐標。
“神廟技術摻進妖藤係統？”他冷笑，“誰這麼會縫合怪？”
他伸手欲取晶片，菌絲心臟猛然收縮，整片藤林震動，所有綠頭牌同時亮起，全息影像齊聲播放：
“臣妾做不到啊！”
“皇上，您又衝動了！”
“本宮有喜了！”
聲浪疊加，形成定向音頻衝擊，直衝混沌之瞳。謝無妄右眼裂紋劇痛，數據眩暈感襲來，仿佛有無數宮鬥台詞在腦內刷彈幕。
“吵死了。”他抬手捂眼，從懷中掏出因果律u盤，插進腰帶接口。
u盤屏幕亮起，自動彈出選項：
【檢測到宮鬥音頻汙染】
【是否啟動淨化模式？】
【推薦曲目：《最炫民族風》】
“就它了。”他按確認。
u盤嗡鳴，一股低頻音波擴散開來，瞬間覆蓋宮鬥音頻。菌絲光芒由藍轉灰，活性驟降。綠頭牌影像扭曲，華妃的怒吼被《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壓成電音雜音，最終消散。
謝無妄趁機逼近核心節點，一把摳出坐標晶片。入手冰涼，材質非金非石，表麵有細微紋路，像是某種古老銘文與二進製代碼的混合體。
他正欲細看，u盤屏幕突然閃出新提示：
【檢測到神廟坐標信號源】
【是否溯源？】
“溯源？”他冷笑，“你當我是導航？”
他正要拔出u盤，屏幕卻自動跳轉：
【信號源位置：皇宮禦花園】
【關聯設備：司藤直播間助燃劑投放器】
【備注：拚多多鏈接已失效】
“白英？”他挑眉，“這貨改行搞生物科技了？”
他收起晶片，u盤拔出瞬間，菌絲網絡徹底灰化，藤蔓枯萎墜地。可就在他轉身欲走時，腳下傳來異樣——
那片被碾碎的綠頭牌殘骸，竟在灰燼中重新凝聚，緩緩拚合成完整形態，投影出新的全息影像：
“臣妾要告發……”
聲音頓了頓，像是卡頓的錄像。
“……告發37號房間，篡改出廠設置。”
謝無妄腳步一頓。
影像繼續：“編號9990327，記憶格式化失敗，自主意識覺醒。建議立即回收，或啟動——”
“閉嘴。”他抬腳碾下，綠頭牌碎成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