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浪撞上左肩的匕首,刀身嗡鳴,紅光炸裂。謝無妄沒動,任那青銅笛的旋律如鋼針鑽腦,右眼裂紋蔓延至顴骨,血絲從瞳孔邊緣滲出,滴在雙生玉佩上,濺起一圈墨色漣漪。
他沒拔刀,也沒閉眼。
痛感是錨點,錨住即將被卷走的意識。
笛聲不是攻擊,是傳送陣的啟動咒。《最炫民族風》混著《學貓叫》reix,兩種旋律在空氣中對衝,撕開一道墨玉色裂隙。玉佩突然反向抽離他的記憶——不是畫麵,是溫度。冷粥的觸感從胃裡翻上來,鐵皮碗底那串“3700”的刻痕在神經末梢發燙。
裂隙猛地一縮,將他吞了進去。
落地時左肩一空,匕首脫手飛出,釘進一株肥厚多肉的根部。泥土炸開,葉片上的“函數極值題”瞬間凍結,墨跡凝在半空,像被按了暫停鍵。
謝無妄單膝跪地,右手本能摸向胸口玉佩。墨玉端還在震,白玉端卻在發燙,仿佛另一端的ai正瘋狂刷新日誌。他抬頭,眼前是一片被知識汙染的花界——錦覓蹲在花圃前,手持嫁接刀,正把《五年高考三年模擬》的書頁揉成漿糊,糊在多肉斷口上。
葉片抽搐,新長出的部分浮現出“赤壁火攻最優解”的小字,隨即整株植物開始發熱,蒸騰出一片微型雷暴雲,劈啪打下幾道小閃電。
“這屆考生太卷了。”謝無妄低語,伸手去拔匕首。
刀柄,“生死看淡”四字突然發燙,與葉片上的“函數極值題”共振,發出刺耳的鳴音。整片花圃的植物齊齊一顫,根係如蛇般扭動,卻在即將暴起的瞬間僵住——凍結效果延長了三秒。
錦覓頭也不抬:“你打斷了我的實驗數據流。”
“你拿高考題種花?”謝無妄終於拔出匕首,甩掉沾著漿糊的泥土,“這算不算知識變現?”
“知識是秩序。”她剪下一片帶字的葉子,夾進《植物生理學》課本,“秩序能壓製混沌。你看,這株多肉已經能推演三十六計了。”
話音未落,那株植物突然抽搐,葉片上的“空城計”三字爆開,根係破土而出,直撲謝無妄腳踝。他側身避過,陳情笛從懷中滑落,砸在地麵,笛孔朝天。
笛身符文隨他心跳閃爍,一明一暗,像在呼應混沌之瞳的節律。
錦覓這才抬頭,目光落在笛子上:“它認你。”
“它認的是麻煩。”謝無妄撿起笛子,右眼裂紋滲血,強行啟動白切黑領域。聖光濾鏡掃向四周植物,試圖淨化汙染,可光芒剛觸到葉片,就被“立體幾何題”折射,反彈成一道“滿減優惠券”形狀的光斑,貼在錦覓後頸。
她拍掉光斑,皺眉:“彆用那套。這裡的規則變了,知識是武器,也是病毒。你那點聖光,頂多當個錯題本。”
謝無妄冷笑,抬手將陳情笛湊到唇邊。他不信邪,吹出一段傳統陳情曲調——悠遠,悲愴,能召百鬼。
笛聲出口,卻在半空扭曲。
前奏剛起,《小蘋果》的旋律強行接管,歡快得刺耳。他手指一僵,想停下,可笛子像活了一樣,順著他的呼吸自動續奏,節奏精準,連休止符都卡在拍子上。
“我特麼是陳情宗主還是廣場舞領隊?”他咬牙繼續吹,反正停不了。
音波擴散,整片花界震動。
被《五年高考》改造的植物集體暴動。多肉根莖瘋狂延展,藤蔓撕開土壤,葉片上的“函數題”“文言文翻譯”“政治大題”全部脫落,重組為巨大的立體漢字——
“反對清零記憶”。
字陣懸浮半空,花瓣如投票器般轉向謝無妄,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像一場無聲的公投。
錦覓站起身,嫁接刀落地:“你做了什麼?”
“我沒做。”謝無妄盯著字陣,笛聲仍在繼續,“是字陣成型刹那,天空裂開一道縫隙,一行彈幕浮現,金色字體,無署名:
“連植物都比你懂得珍惜。”
謝無妄瞳孔一縮。這不是係統007的提示框,也不是反派聯盟的群聊消息。這是更高維度的注視,是熵增之神的碎片意誌在低語。
他低頭看陳情笛,笛孔仍在噴《小蘋果》,旋律歡快,卻帶著某種詭異的秩序感。他忽然意識到——這支笛子不是被汙染了,是被“喚醒”了。
它本就是因果律武器,而《小蘋果》隻是觸發密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