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的光暗了一圈,木炭塌下去半寸,火星子往上蹦了兩下,又落回灰裡。
謝無妄把空碗擱在腳邊,沒再續酒。他指腹蹭過心口那塊玉佩,溫度比剛才高了些,像是貼著一塊剛斷電的芯片,餘熱未散。
司藤正把手機支架收進背包,嘴裡還念叨:“差一塊到百萬,五竹叔那一擊,堪稱神來之筆。”
秦放站在她旁邊,手裡攥著那片黑得發焦的碎片,眼神落在謝無妄身上,欲言又止。
顏福瑞打著嗝,王乾坤正拿樹枝戳鍋底粘住的菌渣,單誌剛則把答題卡翻了個麵,開始默寫《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第七條。
謝無妄沒看他們。
他閉了閉眼,右眼深處那道裂紋還在,但不再發燙,像一條乾涸的河床,底下有東西在緩緩回流。混沌之瞳沒動,可他知道,它醒了。
玉佩忽然震了一下,不是提示音,是直接在骨頭裡嗡了一聲。
一行字浮進意識:
【檢測到宿主太帥,自動延長假期。當前摸魚值:99.8,建議開啟“躺平領域”,可持續72小時。】
謝無妄睜開眼,嘴角扯了一下。
“帥?”他低聲說,“你怕我不是帥,是瘋。”
他抬手,在玉佩上敲了兩下,力道不重,像敲一塊黑板。
“係統,你心跳亂了。”
玉佩沒回。
但那行字沒消失,反而多了一行小字:
【獎勵已發放:摸魚券x1,可兌換“係統靜音24小時”或“自動回複:宿主正在閉關,有事燒紙”。】
謝無妄盯著那行字,看了三秒。
然後笑了。
笑得極輕,像刀尖劃過玻璃。
“靜音?”他聲音壓著,“你以為我怕吵?”
他往前傾了半寸,指尖抵住玉佩中心,右眼裂紋微微一跳。
“我怕的,是太安靜。”
話落,他收回手,沒再看玉佩,而是緩緩掃過眼前這些人。
司藤正把背包拉鏈拉上,藤蔓纏在手腕上,像條安靜的蛇。
秦放把碎片收進貼身口袋,動作很輕,像藏一枚信物。
顏福瑞打了個飽嗝,王乾坤正把烤架翻麵,單誌剛的答題卡被風吹歪了一角,他伸手按住,眉頭都沒皺一下。
這地方穩了。
火堆還在,湯鍋沒翻,人沒散。
連係統都開始發摸魚券了。
可他知道,這不是結束。
是中場休息。
他抬手,摸了摸右眼。
裂紋還在,但不像之前那樣割肉般疼。混沌之瞳在冷卻,可冷卻不是沉睡,是蓄能。
剛才那場“神明注視”,他不是贏了,是扛過去了。
贏的人,不會右眼滲血,不會心口發麻,不會在喝口湯時還得壓著匕首防反噬。
但他扛住了。
而且,他現在知道了——
他不是容器。
是鑰匙。
是那個能反向寫入代碼、篡改婚書、把係統逼到發摸魚券求饒的人。
玉佩又震了一下。
這次不是獎勵提示,是內部波動。
像有東西在代碼層深處翻了個身。
謝無妄沒動。
他隻是閉上眼,讓混沌之瞳自主運行一次自檢。
右眼深處,那道裂紋緩緩收窄一線,金紋如電流般閃了一下,隨即沉入瞳底。
它吞噬了什麼?
不是劇情,不是角色,而是“神明注視”殘留的因果波動——那種高維存在掃過時留下的餘震。
102因果值入賬。
不多,但夠用。
他睜眼時,眸子黑得深不見底。
司藤忽然抬頭:“謝老板,你剛才是不是……笑了?”
謝無妄沒答。
“你剛才那表情,像極了我直播時看到‘訂單暴漲’的瞬間。”
“不一樣。”他終於開口,“你笑是因為錢來了。”
“那你笑啥?”
“因為我走了。”
司藤一愣。
“走?去哪兒?”
“哪兒都行。”他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係統給假,我不休。”
“為啥?”王乾坤抬頭,“你剛打完神明,不得緩兩天?”
“緩?”謝無妄低頭看他,“你覺得神明會緩?”
王乾坤噎住。
單誌剛推了推眼鏡:“根據《勞動法》第四十一條,連續工作超36小時應安排補休……”
“閉嘴。”謝無妄說,“你是答題卡,不是hr。”
單誌剛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