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妄的手指在牆上劃出第四道痕,指尖帶血,動作卻穩得像量尺。前三道間隔均等,最後一道壓在舊痕邊上,像是在確認什麼。
“三秒一啟。”他低聲說,不是自言自語,是說給旁邊的人聽。
吉祥蹲在暗格前,手裡攥著那把“生死看淡”的匕首,刀尖朝下,指節發白。她沒動,也不敢問。上一章的事她還記得——那黑影一抬手,連空氣都凍住,謝無妄的眼差點炸了,現在他還能站在這兒說話,她已經覺得是奇跡。
“不是它強。”謝無妄收回手,抹了把臉,血混著汗,在顴骨上拖出一道紅印,“是它登錄得慢。”
他轉身,背靠牆,慢慢滑坐下去,右眼閉著,左眼盯著密道頂上的磚縫。那縫歪得像條蚯蚓,但他看得很認真,仿佛能從裡麵看出時間的節奏。
“你剛才劃針的時候,有沒有覺得……太準了?”
吉祥一愣:“什麼?”
“三秒一次,你蘸血劃柱子,每一下都卡在心跳第三拍。你不是在模仿它,是你身體自己記住了。”謝無妄睜開右眼,墨玉瞳孔裂紋密布,深處泛著微紅,“它不是神通,是程序。每一次出手,都要等權限刷新。三秒一次,不多不少,像老式火銃裝藥。”
吉祥聽得頭皮發麻:“所以……它會停?”
“會。”謝無妄點頭,“每次出手後,有零點三秒的滯停,左肩符文閃一下,像是係統回傳確認。這段時間,它不能動,不能防,不能看。隻要在這瞬間動,它就抓不住你。”
他抬手,從懷裡掏出那卷泛黃的紙——劇本草稿。
紙邊焦黑,像是從火裡搶出來的,展開時發出脆響,像是隨時會碎。
“這是什麼?”吉祥問。
“廢棄的劇情線。”謝無妄用指甲輕輕刮過紙麵,“原本寫好了,沒人用,也沒人看。但它存在過,係統認它作‘合法因果’。”
他頓了頓,嘴角扯出一絲笑:“我要拿它,演一出假戲。”
吉祥皺眉:“假戲?”
“對。”謝無妄把紙折成三段,塞進懷裡,“它要維持宮變劇情,就得盯著正統因果流。我要是突然冒出一條新劇情,它一定會出手修正。但它一出手,就要等三秒才能再動。”
他盯著吉祥:“你隻要在我動的時候,把匕首插進庫房暗格的第三塊磚下。那下麵是‘地脈引’節點,一通血線,整條密道都能震。”
“然後呢?”
“然後我就在它刷新的瞬間,啟動偽造劇情。”謝無妄眯起眼,“它以為自己在修bug,其實是我給它挖的坑。”
吉祥沉默幾秒:“可您現在……能撐住嗎?”
謝無妄沒答,反而抬起左手,三根手指抖得像風吹的葉子。這是自噬模式的後遺症,神經在燒。
他咬牙,用右手狠狠掐住左腕,骨頭硌著皮,硬是把抖壓了下去。
“能。”他說,“腦子沒壞,手還能動,三秒就夠了。”
他慢慢站起身,靠牆走了一步,又一步。每一步都卡在心跳上,像是在踩節拍。
“你去庫房。”他把匕首遞過去,“按我說的做。血線標記劃三道斜痕,不多不少。要是標記沒了,說明規則入侵,立刻退回第二節點,吹口哨——兩短一長。”
吉祥接過匕首,沉得壓手。
“記住。”謝無妄盯著她,“彆看它,彆聽它,它要是出現在你麵前,你就當它是空氣。它不是神,是臨時工,工號還沒轉正,權限有限,帶寬不夠,連多開個窗口都卡。”
吉祥點頭,轉身要走。
“等等。”謝無妄叫住她。
她回頭。
“匕首要是動了,彆管它像不像人。”他說,“紮下去就是。”
吉祥沒再說話,快步消失在密道拐角。
謝無妄靠回牆邊,喘了口氣。右眼疼得像被針紮,他抬手按住,指縫滲血。玉佩貼在掌心,冰得發燙,像是快燒穿了。
他知道,007還在裡麵,但被凍住了,連個信號都發不出來。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三根抖的手指,一根穩的拇指。
他忽然笑了。
“你三秒一啟,我三步一停。”他低聲說,“你刷新的時候,老子已經改了路線。”
他從懷裡摸出劇本草稿,展開第一段。
上麵寫著:
魏瓔珞夜闖禦書房,發現慶帝與溫若寒密談核聚變方案,遂以繡針刺破龍袍,引發火藥庫爆炸……
字跡潦草,像是倉促寫就,後麵還畫了個箭頭,寫著“廢棄,改用直播帶貨線”。
謝無妄盯著那行“火藥庫爆炸”,眼神一點點冷下來。
“核聚變你大爺。”他冷笑,“老子給你來個‘繡針引火’。”
他撕下這段紙,折成小方塊,塞進袖口。
接著撕第二段:
如懿斷發後,魂魄不散,借長春宮銅鏡顯靈,揭露純元皇後ai篡改選秀數據……
他又撕下來,塞進另一側袖口。
第三段:
梅長蘇在青樓跳《極樂淨土》時,被王熙鳳用立體機動裝置吊上房梁,直播曝光後宮貪腐賬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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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下,收好。
他把剩下的殘紙團成一團,塞進嘴裡,嚼了幾下,咽了下去。
紙糊的喉嚨,火燙。
“假劇情要像真的。”他抹了把嘴,“就得讓它有根有據,有頭有尾。”
他盤腿坐下,從懷裡摸出一根繡針,又撕下一塊衣襟,蘸血在膝蓋上畫圖。
是繡坊機關圖的局部——長春宮正殿地磚分布。
他一指一指地點過去,嘴裡念著:
“東三西五,北七南二,中宮主軸,血線穿心。”
每念一句,就在對應位置紮一針。
針尖入肉,血珠冒出來,順著腿往下流。
他不管,繼續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