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踹開的瞬間，屋內兩人如同凍住。
筆尖懸在紙上，墨汁滴落，在未乾的字跡上暈出一朵花。他們抬頭，看見謝無妄站在門口，右眼墨玉般幽深，裂紋如蛛網蔓延，仿佛下一刻就要碎成粉末。
他沒說話，隻是緩緩抬手，指尖撫過玉佩。
空氣驟然一沉。
一片紅瓣自虛空中飄落，無聲貼在桌角，像誰偷偷按下的指印。緊接著，第二片、第三片……不多不少，正好七片，圍成半圈，不偏不倚落在那本未合攏的賬冊邊緣。
屋角的老式留聲機忽然自己轉了起來，嗩呐聲撕破寂靜，曲調悲愴得讓人想跪。……怎麼又來了？”其中一個仆役哆嗦著開口，手抖得握不住筆。
另一個猛地伸手去袖中掏火折子，動作倉促，卻在觸到火石的刹那僵住——一道寒光掠過，匕首已釘入桌麵，離他手指不到一寸。
刀柄刻著四個小字：生死看淡。
謝無妄緩步上前，靴底踩過散落的紙頁，發出細微的響動。他彎腰，抽出匕首，刀鋒順勢挑開桌底暗格的機關，“哢噠”一聲，竹簡滑出，帶著淡淡的藥香。
他掃了一眼，唇角微揚。
“三日三訴，擾其清譽；七日內引巡防司查案。”
每條後頭都蓋著一方雲紋小印，邊角磨損處呈月牙狀——正是小秦氏私印獨有的標記。
“你們主子還挺講究流程。”他輕聲道，“連kpi都量化了。”
兩名仆役臉色發白，一人強撐著搖頭：“我們不知主謀是誰，隻奉命行事……”
“哦？”謝無妄挑眉，“那我問你，‘避瘟香囊’一共發了幾批？賞錢是現付還是賒賬？每次交接地點是不是都在柳葉巷茶棚後頭那棵歪脖子樹下？”
兩人瞳孔齊齊一縮。
他笑了：“你們以為換身衣裳、改個筆跡，我就認不出來？指甲縫裡的朱砂還沒洗乾淨呢，一看就是剛蓋完印就急著寫東西。”
說著，他右手一翻，掌心多出一支銅管，前端雕著一對誇張鼻孔，內部隱隱浮現一張含淚女子的臉。
“聽說過這個嗎？”他晃了晃，“《還珠》限定款，爾康鼻孔炮。”
話音未落，他已對準二人麵門扣下扳機。
“砰！”
兩道粉色光束噴射而出，紫薇哭喊“爾康——”的表情包迎麵炸開，直接糊了滿臉。一人當場抱頭蹲地，嘴裡開始胡言亂語：“……明日午時前還要遞第三封訴狀……說顧將軍私通北狄……采買通道……有人接應……”
另一人口齒不清地接上：“……讓那送餐的再露一次臉……壽宴當天……佛堂點三炷香……主子說時機就到了……”
謝無妄眼神一凝。
他抬起右眼，墨玉色澤加深，瞳孔深處泛起數據流般的微光。
【吞噬解析·啟動】
【目標：仆役記憶片段】
【消耗因果值：200】
眼前景象驟變。
幻象浮現——昏黃燭火搖曳，小秦氏跪在佛堂蒲團上，手中撚著一串檀木珠，低聲吩咐身旁嬤嬤：“明日本該休沐，偏要安排采買進宮。讓那姓盛的再跑一趟，隻要他在禦膳房露臉，後續奏章便有了由頭。”
她頓了頓，嘴角微揚：“至於謝無妄……他若追來，就讓他追。我倒要看看，他是救名聲，還是救大局。”
畫麵戛然而止。
謝無妄收回目光，眸色冷冽。
原來如此。
這不是單純的抹黑，而是一盤連環局。先用虛假投訴攪亂輿論，再借壽宴之機，將顧廷燁與“私通外敵”的罪名掛鉤。一旦巡防司介入調查，哪怕最後查無實據，也足以動搖軍心、毀人清譽。
更狠的是，他們選中了盛長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