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妄站在梧桐樹下,指尖還殘留著那本習題冊融化時的刺痛感。風掠過袖口,墨玉玉佩微微一震,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他剛收回手,一道聲音從回廊儘頭傳來。
“你有空在這發呆,不如來我書房一趟。”
周子舒不知何時已折返,立在石階之上,目光沉靜如水,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道。
謝無妄笑了笑,沒問緣由。他知道,這一關遲早要來。
兩人一前一後走入靜室,門被輕輕合上。室內陳設簡樸,唯有案上一盞油燈燃著昏黃火光,映得牆上人影微晃。周子舒落座,未語先凝神,像是一把出鞘卻不急斬的刀。
“那本書。”他開口,“不是浮屍帶來的。”
謝無妄攤手:“師兄這是信不過我?”
“我不是不信你。”周子舒盯著他,“我是不信‘喂魚了’這三個字能解釋一切。若真是無用之物,你何必讓成嶺偷偷研讀?若真不怕泄露,又為何在他答對題目時立刻打斷?”
話音落下,屋內空氣仿佛凝住。
謝無妄右眼深處,墨玉色澤悄然流轉,裂紋自瞳孔邊緣浮現又隱去——白切黑領域啟動,低頻聖光如薄霧般彌漫開來,不著痕跡地撫平對方情緒中的鋒芒。
他歎了口氣,神色忽然黯淡幾分:“師兄說得對。我……確實沒全說實話。”
這句認錯來得乾脆,反倒讓周子舒眉頭一動。
“你說。”
“那冊子,是我夢裡得來的。”謝無妄垂下眼,語氣變得低緩,“三日前夜裡,我夢見一位西域高僧坐於雪山之巔,手持金冊誦經。他說此術名為‘函數符陣’,乃是以數理推演天地之道,可測命運軌跡,亦能逆轉生死格局。”
周子舒沉默片刻:“夢?”
“我知道聽起來荒唐。”謝無妄苦笑,“可醒來時,掌心就多了這道灼痕。”他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上那道尚未消退的紅印,“而且……那晚之後,每當我閉目,腦中就會浮現公式與圖形,像有人強行塞進來的一樣。”
他說得誠懇,眼神甚至帶上一絲掙紮,仿佛真被某種神秘力量困擾已久。
周子舒盯著那道傷痕,良久才道:“所以你是怕這術法惹禍上身,才不敢明說?”
“趙敬當年用符號批軍報,被人告發通妖;梅長蘇寫exce做賬,差點被當成巫蠱案主謀。”謝無妄搖頭,“如今江湖風雨不定,我要是直接說這是‘高考秘典’,怕連累整個山莊都被貼上‘邪門歪道’的標簽。”
“高考?”周子舒皺眉。
“咳,那是夢裡高僧說的詞。”謝無妄迅速補救,“意思是……高級考核之法。據說練到極致,能算出敵人下一步怎麼出招,甚至預判天象變化。”
這話聽著離譜,卻又隱隱契合眼下張成嶺竟能解出複雜題目的事實。
周子舒緩緩靠向椅背,語氣鬆動了些:“那你為何偏偏選成嶺?他資質雖好,但根基尚淺,貿然接觸這種東西,不怕走火入魔?”
“正因為他是最乾淨的。”謝無妄抬眼,“心思單純,未被舊武學體係束縛。就像一張白紙,最適合畫新圖。若是換了老一輩的執事,怕是第一反應就是燒書驅邪。”
周子舒沒接話,隻是手指輕叩桌麵,節奏緩慢而深思。
謝無妄見狀,立刻順勢推進:“師兄,你不信也沒關係。但我可以證明它的價值。”
他起身走到案前,取來一張空白竹簡,提筆寫下一道簡化題:
已知一人自懸崖躍下,初速為v?,風阻係數為k,求其落地前最佳翻滾角度θ,以減少衝擊。
“這不是普通算題。”他指著末尾答案位置,“這是‘天窗’身法第三轉折的優化模型。若您能解出,或許能讓原本隻能閃避七成攻擊的動作,提升至九成。”
周子舒目光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