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漸亮,匆匆洗漱完的朱翊鈞就見到了雙眼通紅的徐文壁。
“辛苦定國公了,還沒吃飯吧,正好跟朕邊吃邊說。”
“臣多謝皇上賜膳。”
徐文壁也不客氣道。
審了劉裕一夜,又在宮門口候了小半個時辰,此時早已經是饑腸轆轆。
“皇上,這是劉裕的供詞。”
徐文壁從袖袋拿出供詞雙手遞放到朱翊鈞麵前。
朱翊鈞掃了一眼問道:“劉裕怎麼招的?沒用刑吧?”
“有皇上的旨意,臣自然不會私自用刑。
臣按照皇上的授意,先詢問了劉裕的家裡情況,隨後便讓人去了他家搜查。”
徐文壁如實繼續道:“一開始劉裕還想要抵賴,但隨著臣從他家裡搜出了大量金銀,以及告知他,他的家人已經被接到彆處後,然後他就招供了。”
朱翊鈞笑了笑,果然跟他猜想的差不多。
無非就是馮保利用其家人威逼利誘劉裕罷了。
“那他是受誰的指使?”
朱翊鈞問道。
昨夜給徐文壁的信裡,朱翊鈞並沒有告知徐文壁他懷疑的對象是馮保。
之所以如此,也是為了試探徐文壁。
畢竟初來乍到一個陌生的世界、麵對所有陌生的人事物,尤其是加上他如今幼帝的身份,使得他對周遭的一切都缺乏安全感。
即便徐文壁還是他之前特意調任的。
此時徐文壁神情顯得凝重了很多,但還是果斷開口道:“稟皇上,劉裕說他自己是受了司禮監掌印太監馮保的授意指使。
據劉裕所言:馮保之所以如此做,是因為今日黃昏時分,皇上命人打了他。
因而讓馮保記恨在心,便想出了這般設計。”
“那劉裕有沒有說馮保這麼做的目的?”
“馮保如此做,是想要設計陷害皇上。
按照馮保的設計,先是讓劉裕在太後麵前確診皇上的確是得了癔症。
而後便會以皇上每日需喝藥養病為由,在皇上的藥上做手腳,從而讓皇上每日都病怏怏的無法痊愈。
繼而確保他們司禮監權力的穩固。
……至於往後馮保如何收場,按照劉裕的說辭,馮保並沒有向他透露。”
徐文壁沒有明說,但言外之意已經很明顯。
“也就是說,馮保的最終目的就是要謀朕的反了?”
朱翊鈞擦了擦嘴問道。
“皇上……臣不敢斷言馮保的最終目的是不是要謀反。
畢竟這一切都還隻是劉裕的一麵之詞。
皇上若是想知道劉裕是不是受馮保所指使,臣即刻把馮保抓進北鎮撫司審訊。
讓他二人當麵對質。”
“既然劉裕已經招供是受馮保指使陷害朕,那麼抓了他審訊就是。”
朱翊鈞都有些按捺不住心頭的激動,漫不經心說道。
來到“人生地不熟”的大明朝,當了一個多月的憋屈皇帝,如同被困在圍城之中。
而今……終於可以打破牢籠、掙脫束縛,博得一絲光亮了。
“臣遵旨。臣這就去捉拿馮保。”
徐文壁起身說道。
“不過皇上,抓捕馮保乾係重大,皇上還需知會太後一聲才是。”
朱翊鈞這才拿起徐文壁剛才遞過來的供詞,隨便翻了翻道:“你抓人就是,太後那裡朕自會去說的。”
“是,臣這就去司禮監抓人。”
徐文壁說道。
望著徐文壁離去,書案前,朱翊鈞示意菽安研墨,親自來寫要給張居正改製內閣的旨意。
以往這些事情,都是由司禮監來代筆。
自己這個皇上,隻要把大致意思告訴秉筆太監,由他書寫即可。
而後由掌印太監蓋上大印,如此出自大明朝皇帝的旨意就可以發往內閣了。
想到此處,朱翊鈞心頭一動:這不就是後世領導、秘書與辦公室之間的關係?
唯一不同的是:自己這個皇帝被秘書與辦公室聯手給架空了而已。
……
慈慶宮。
李太後端坐於上,手持笏板的張居正立於下方。
“稟太後,臣以為皇上聖婚一事兒如今便可以提上日程了。
雖然皇上年紀尚幼,但選秀同樣也需要時間。因此臣以為,若是今年能把選秀一事兒定下來,明年皇上聖婚一事兒安排起來,時間上就要從容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