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輔可是有什麼事兒?”
養心殿正殿前,已經被勤快的良安、田義命人清出了一塊兒空地。
隻是年久失修的緣故,地麵略顯的有些不平。
張居正抬腿踏上稍顯不穩當的台階。
“元輔小心一些。”
“無礙。”
君臣二人平淡的對話。
朱翊鈞極為自然地伸手相扶,張居正抬眼一看,也極為自然地伸手握住。
“臣多謝皇上。”
昨夜徹夜長談,使得君臣二人如今相處起來倒是頗為融洽。
張居正沒有了嚴師的姿態,朱翊鈞也不再擺少年叛逆的譜。
“元輔尋朕,不會是想著等朕喬遷時,送什麼禮物合適吧?”
朱翊鈞開著玩笑道。
張居正暗自搖頭苦笑。
誰能把眼前笑容陽光燦爛的少年,跟今日一早那個言辭犀利的少年皇帝聯想到一起呢?
“臣是特意來拜謝皇上的。”
張居正正色說道。
“謝朕?”
朱翊鈞有些納悶:“朕不覺得這幾日有做什麼好人好事啊。”
張居正習慣性地環視朱翊鈞身邊的太監、宮女。
馮保沒被帶走時,幾乎每次張居正要是單獨向朱翊鈞稟奏些什麼事情,還是要看看朱翊鈞身邊的宮女、太監是誰,會不會影響他稟奏一些事情。
“臣是來感謝皇上今日在朝會時,下旨讓臣專理張四維一案的。”
張居正說道。
朱翊鈞看著麵色平靜的張居正。
微微反應了一下,隨即拉長聲音“哦”了一聲。
笑著道:“既然如此,那元輔在此案上可不能假公濟私啊。”
張居正點著頭,不理會朱翊鈞的玩笑話,繼續道:“今日朔望朝會,皇上原本可以直接下旨讓刑部羈押也好,大理寺直接審訊也罷。
如此對於皇上而言,都是一次在群臣麵前立威、展現自己英明神武的大好機會。
但皇上到了最後,卻是把這件事情交給了臣。”
張居正隨即頓了下,繼續道:“如今有朝臣已經在背後開始偷偷議論,說是皇上因為畏懼臣,所以最後才不得不讓臣來審理此案。
但臣知道,皇上此舉是要給群臣傳遞一個訊息:那便是,皇上支持臣的堅定態度……。”
“元輔想多了。
朕沒那個意思。
就像你跟朕沒有約法三章的約法三章,既然朕答應了那麼就不會中途反悔。
你外朕內,這是說好了的。
當然,一些朝臣的議論,朕也不會往心裡去的。
若是朕現今還是跟從前一樣耳根子軟,那今早就被張四維那荒唐的一出,震驚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所以元輔大可不必為這件事情還跑過來專門道謝。”
“如今皇上雖年幼,但在臣看來,已然具備處理國政之能。
因而……臣之施行考成法,以及臣如今正在琢磨的重推一條鞭法。
雖說在過程中,肯定會遇到重重阻礙。
但有了今日皇上態度明確的全力支持,很多事情想來都會事半功倍。”
君臣二人一邊說,一邊緩緩走出了養心殿。
張居正回頭望了一眼,問道:“皇上真的決定了,往後的起居就在這裡了?
是不是……小了一些?”
“不小了。皇上也是人,偌大的乾清宮住著顯得空蕩,尤其是這個時候。”
朱翊鈞的話像是意有所指。
張居正神色如常的點頭,並未往當年王大臣私闖乾清宮一案上聯想。
“既然是皇上的主意,臣就不多說什麼了。
等皇上遷居時,臣定為皇上備一份厚禮。”
“哈哈,那朕就先謝過元輔了。”
朱翊鈞哈哈笑著,乾清宮門前,慈慶宮的太監顯得可憐兮兮。
朱翊鈞沒理會,張居正則是看了一眼。
隨後也沒有說話地跟著朱翊鈞走入乾清宮。
“剛剛元輔所說的一條鞭法,朕這裡倒是有些其他的想法。”
朱翊鈞下意識地就要在禦台處蹲坐,意識到張居正後,還是邁步走到了龍椅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