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布魯頓那扭曲現實與虛幻的次元領域中,夏川遙輝的意識被拋入了時間的漩渦。他內心深處最渴望、最懷念的場景,在混亂的次元能量下被具象化——那是他童年時,與父親一同練習棒球的河畔。夕陽將河麵染成金色,青草的香氣混合著泥土的味道,一切都熟悉得讓他心臟發緊。
一個棒球滾落到他的腳邊。
“沒關係,我來撿。”一個沉穩而熟悉的聲音響起。
遙輝渾身一震,猛地抬頭。隻見一個穿著休閒服、笑容溫和的男人正從台階上走下來——正是他早已逝去的父親!
父親彎腰撿起球,對著呆立原地的遙輝笑了笑:“不好意思啊。”
“爸……爸?”遙輝幾乎是下意識地喃喃出聲,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父親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著這個陌生的年輕人:“什麼?”
遙輝猛地回過神,意識到眼前的父親並不認識長大後的自己,他連忙搖頭,掩飾著內心的翻江倒海:“不,沒什麼,我自言自語。”他彎腰,動作有些僵硬地撿起了腳邊的棒球,冰涼的皮革觸感卻讓他感到一絲不真實的熱度。“這個地方不會是……”他低聲自語,思緒紛亂。
父親看著這個拿著球不動、表情奇怪的年輕人,疑惑地提醒:“小夥子,那個球……”
遙輝如夢初醒,乾笑一聲:“啊,不好意思。”他用力將球扔了過去,動作帶著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仿佛要抓住什麼的急切。
父親輕鬆接住,臉上依舊帶著溫和的笑意:“真是麻煩你了。”說完,他轉身準備離開。
“誒!等等!”遙輝幾乎是脫口而出,叫住了那道即將遠去的身影。
父親回過頭,臉上帶著詢問的神色。
遙輝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激動的心情,他看著父親,眼神變得複雜而沉重:“你……是這一帶的消防員,沒有錯吧?”
父親點了點頭,有些不解這個年輕人為何如此肯定。
遙輝繼續說道,語氣低沉下來,仿佛承載著千斤重擔:“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假如……假如某次在你執行任務的時候,你為了保護什麼人,卻必須因此不得不傷害其他的人……當年遇到這種情況,你會怎麼辦呢?”這是困擾他許久的心結,在澤塔與怪獸的戰鬥中,尤其是在目睹雷德王保護幼崽後,這份迷茫愈發深刻。
父親聞言,收斂了笑容,沉思了片刻,眼神逐漸變得堅定,他看著遙輝,一字一句地說道:“這事該怎麼說呢……我很明白,我不可能保護得了所有人。就算我有心想要伸出援手,但這雙手的長度也是有限的。”
他指了指自己的手臂,繼續說道:“所以說,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儘力堅持心中那份正義,並且全力守護好想要保護的人,我認為這就是我的使命。”
“力所能及的範圍……”遙輝重複著這句話,仿佛在咀嚼其中的含義。
父親的臉上露出一絲遺憾,但聲音依舊沉穩:“那些我到最後也保護不了的人,甚至還有因為我而受傷的人,我是絕對不會忘記他們的。”
遙輝神情嚴肅地看著父親,仿佛要將他的每一句話刻進心裡。
父親忽然笑了笑,帶著點自嘲:“這話聽起來好像挺了不起的,但說實話,我還差的遠呢。”
遙輝看著父親坦誠而真摯的眼神,心中仿佛有什麼東西豁然開朗,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釋然的笑容:“是這樣啊……哈,說的也是哦。”
父親看著他,忽然問道:“冒昧的問一下,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眼前的年輕人總給他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呃……”遙輝正要開口,遠處忽然傳來了一個稚嫩而充滿活力的喊聲:“爸爸——!”
兩人同時被聲音吸引,轉過頭去。隻見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在河畔另一邊揮手,那是年幼時的遙輝!
父親立刻回過頭,朝著小遙輝的方向大聲回應:“遙輝!你稍等我一下!”
聽著父親喊出那個熟悉的名字,看著遠處那個無憂無慮的自己,遙輝的心中五味雜陳,酸楚與溫暖交織。他鼓起勇氣,對即將離開的父親說道:“請問……呃,我可以和你握手嗎?”
“嗯?”父親臉上露出更加疑惑的神情,但他看著遙輝眼中那近乎懇求的複雜情緒,還是點了點頭,伸出了手。
遙輝走上前,鄭重地伸出手,緊緊握住了父親那雙溫暖而粗糙、曾經拯救過無數生命的手。在雙手交握的瞬間,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和血脈相連的感應仿佛穿透了時空。父親握著這隻已經長大、充滿力量的手,仿佛感應到了什麼,眼神中閃過一絲恍惚,下意識地低聲喚道:“遙輝……?”
聽到這聲呼喚,遙輝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情感,淚水瞬間盈滿了眼眶,他哽咽著,深深地看著父親,用儘全力喊出了那句埋藏心底多年的話:“爸爸!”
周圍的景象開始變得模糊、扭曲,父親的身影在夕陽的餘暉中漸漸淡去,但那溫暖的笑容和緊握雙手的觸感,卻如同烙印般留在了遙輝的心底。他的意識被一股力量拉扯著,脫離了這片承載著思念與成長的河畔,回歸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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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在布魯頓製造的另一個次元牢籠中,百靈鳥——或者說,曾經的薩姬塔莉——正經曆著更為殘酷的輪回。
周圍的喧囂、漂浮的桌椅、軍械庫的金屬牆壁……所有的一切都如同被水浸染的油畫般模糊、溶解。刺鼻的機油和食物香氣被一種冰冷、稀薄,帶著星際塵埃味道的空氣所取代。她發現自己不再穿著那件遮掩義體的長袖外套,而是換上了一套熟悉的、屬於“星間聯盟特殊部隊”的貼身作戰服。手中握著的不是可樂杯,而是一把沉甸甸、能量充盈的狙擊步槍。
她正身處一艘小型突擊艦的艙室內,周圍是她最信賴的隊友們——沉默寡言但可靠的佩丹星人偵察兵“克塔”,熱情衝動的霍克星人突擊手“雷克斯”,還有總是帶著溫和笑容、負責技術支援的地球人類“林”。他們的小隊,是星間聯盟中屢立戰功的精英。
“薩姬,這次任務簡報你再看一遍。”隊長林將數據板遞給她,臉上帶著一如既往的信任,“目標是偵查並儘可能破壞帝國星人、美特隆星人、紮拉布星人組成的海盜聯盟在前哨星係的據點。情報顯示他們正在囤積武器,可能會對聯盟商路造成威脅。”
薩姬塔莉百靈鳥)接過數據板,熟悉的觸感讓她心頭一顫。她看著隊友們年輕而充滿朝氣的臉龐,一股巨大的悲傷和恐懼幾乎要將她淹沒。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她知道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背叛!
“隊長……這任務……”她想開口警告,想告訴他們發布任務的o50高層薩洛爾一個看起來道貌岸然的人類模樣官員)早已與海盜聯盟勾結,目的就是為了清除他們這支支持薩洛爾政敵——馬格馬星人克利尼的小隊!
然而,她的聲音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扼住,無法發出任何預警。曆史的慣性無情地推動著她,如同提線木偶,重演著那場慘劇。
突擊艦悄無聲息地潛入目標星係。然而,等待他們的不是疏於防備的海盜,而是早已張開的死亡陷阱!帝國星人的戰艦如同鬼魅般從隕石帶後現身,美特隆星人的幻象乾擾瞬間讓突擊艦係統失靈,紮拉布星人的小型戰機如同蜂群般撲來!
“是埋伏!我們被出賣了!”雷克斯怒吼著,操控艦炮奮力還擊。
“通訊被完全屏蔽!無法向聯盟求援!”克塔的聲音帶著一絲罕見的焦急。
林隊長臉色鐵青,迅速下達指令:“準備強行登陸!利用行星地表環境周旋!”
突擊艦在密集的火力下劇烈震顫,最終冒著黑煙,強行撞向一顆荒蕪的行星表麵。艙門打開的瞬間,海盜們的攻擊如同暴雨般傾瀉而來。
戰鬥慘烈得如同地獄。克塔為了掩護她轉移狙擊位,被帝國星人的破壞光線正麵擊中,化為了宇宙塵埃。雷克斯咆哮著衝向敵群,引爆了身上所有的高爆武器,與數名紮拉布星人同歸於儘。林隊長在最後時刻,將記錄了某些異常通訊記錄指向薩洛爾)的數據芯片塞到她手裡,用力將她推入一個岩石裂隙,自己則轉身用身體擋住了射向她的能量束……
“快走……薩姬……活下去……揭露……”
隊長最後的話語和那染血的數據芯片,成為了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為什麼?為什麼隻有我活了下來?
為什麼我這麼弱小?連保護同伴都做不到?
巨大的愧疚、無助和眼睜睜看著戰友慘死的痛苦,如同毒蛇般啃噬著她的心臟。她憑借精湛的狙擊技術和地形掩護,如同受傷的野獸,艱難地逃出了那片死亡行星,成為了小隊唯一的幸存者。
然而,等待她的不是撫慰和公正,而是更深的背叛。當她曆儘千辛萬苦返回星間聯盟總部,等待她的是薩洛爾冰冷的眼神和早已編織好的罪名。
“特殊部隊成員薩姬塔莉,涉嫌與海盜聯盟勾結,出賣小隊行動情報,導致全員殉職。證據確鑿,立即逮捕!”
她成了叛徒!那個真正出賣他們的人,反而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對她進行審判!她試圖辯解,拿出林隊長用生命換來的數據芯片,卻被薩洛爾輕易地汙蔑為偽造的證據。
絕望中,追捕來臨。那些曾經或許一同訓練、一同喝酒的“同伴”,此刻為了薩洛爾的命令,對她刀劍相向。在生命受到威脅的絕境下,求生的本能和噴湧的怒火讓她舉起了槍……一個,兩個……她殺出了一條血路,手上沾滿了“同伴”的鮮血。每倒下一個身影,她內心的某個部分就隨之死去一分。
她失去了所有。榮譽、戰友、信任……一切都被剝奪。無邊無際的黑暗和仇恨吞噬了她。
“力量……我需要力量!複仇!向薩洛爾複仇!向這個不公的聯盟複仇!”這個念頭如同瘋狂的藤蔓,纏繞了她全部的思緒。
o50行星,戰士之巔腳下。
刺骨的寒風如同無數把無形的冰刀,呼嘯著席卷過裸露的岩石和永凍的冰層,發出鬼哭狼嚎般的聲響。空氣中氧氣稀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咽著粗糙的沙礫,肺部火辣辣地疼。薩姬塔莉,曾經星間聯盟的精英狙擊手,如今孤身一人,站在了這傳說之地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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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那套破爛的作戰服早已無法抵禦這極致的嚴寒,破損處露出的皮膚被凍得青紫。臉上、手上布滿了細小的裂口,滲出的血珠瞬間凝結成冰。但她仿佛感覺不到這些肉體上的痛苦,那雙曾經銳利如鷹隼、如今卻隻剩下死寂與燃燒著某種近乎瘋狂執念的碧色眼眸,死死地盯著上方——那隱沒在狂暴風雪和濃重烏雲之中,仿佛連接著天穹的、令人絕望的巨大山體。戰士之巔,傳說中賦予攀登者光之力量的地方。
“力量……我需要力量……”她乾裂的嘴唇翕動著,發出沙啞的低語,瞬間就被狂風撕碎。這不僅僅是低語,這是她靈魂深處唯一的呐喊,是支撐她來到此地、站在此地的全部理由。
她開始了攀登。
最初的階段,憑借著過往訓練留下的體能底子和一股不顧一切的狠勁,她還能相對快速地向上移動。手指摳進岩縫,腳尖尋找著微小的凸起,身體緊貼著冰冷陡峭的岩壁,如同壁虎般艱難攀爬。寒風像重錘一樣不斷砸在她身上,試圖將她扯離岩壁,拋入下方無儘的深淵。
然而,隨著高度的增加,環境變得越發惡劣。氣溫急劇下降,岩壁上覆蓋著滑不留手的冰殼。她的手指早已麻木,失去了知覺,全憑意誌在驅使它們死死扣住任何可能借力的地方。腳下不時打滑,碎石和冰塊簌簌落下,消失在下方翻滾的雲海之中。
“呃!”一次腳下冰岩的突然碎裂,讓她整個人猛地向下滑落了數米!尖銳的冰棱和粗糙的岩石刮擦著她的身體,留下新的血痕。她拚儘全力,十指死死摳進一道岩縫,才勉強止住了墜勢,整個人懸掛在幾乎垂直的崖壁上,心臟瘋狂地跳動,幾乎要衝破胸膛。
劇烈的喘息化作白霧,瞬間被風帶走。疲憊如同潮水般湧來,侵蝕著她的四肢百骸。放棄的念頭如同誘人的魔音,在耳邊低語:鬆開手吧,就這樣墜落,所有的痛苦就都結束了……
就在這時——
腦海中閃過一幅畫麵:小隊突擊艦的休息艙內,雷克斯正手舞足蹈地講述著他上次任務的“英勇事跡”,誇張的動作引得克塔發出獨特的、帶著金屬摩擦感的笑聲,而隊長林則在一旁無奈地搖頭,嘴角卻帶著縱容的笑意。那是早已逝去的、溫暖而輕鬆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