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麵對他危險的目光，毫無懼色，黑色的眼眸深不見底，仿佛早已看透了他的一切。她沒有回答托雷基亞關於“如何得知”的提問，而是如同宣讀罪狀般，用那清冷平靜的聲調，拋出一個又一個重磅炸彈：
“托雷基亞，光之國科學技術局出身，曾是備受矚目的藍族科學家，與泰羅奧特曼曾是摯友。”她的第一句話，就精準地刺入了他最不願被提及的過往。
托雷基亞的瞳孔猛地收縮，指尖微微顫了一下。
琉璃繼續道：“因質疑光與暗的絕對性，陷入對力量本質的迷茫，最終墮入黑暗，投身混沌。對泰羅抱有極其複雜的執念，甚至將這份扭曲的關注延伸到了他的兒子，泰迦奧特曼身上。”
“你…！”托雷基亞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嘶啞。泰迦的名字從他口中被如此平靜地道出，讓他感到一種被徹底扒開偽裝的驚怒。
但琉璃的話還未停止，她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皮囊，看到他體內最深沉的黑暗：“你追尋禁忌的力量，甚至不惜將混沌魔神格裡姆德封印在自己體內，以此獲得顛覆一切的力量。你玩弄人心，挑起紛爭，與奧特黑暗殺手之流合作，視宇宙為你的遊樂場。”她頓了頓，目光掃向綾香市的方向，“甚至眼前這隻即將到來的魯格賽特，它的暴走，背後恐怕也少不了你的推波助瀾吧？畢竟，混亂才是你最好的食糧。”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托雷基亞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又慢慢被一種極致的、病態的潮紅所取代。他扶了扶眼鏡，試圖掩飾指尖的顫抖。眼前這個少女…她知道的太多了！多到令人恐懼！這絕不僅僅是“略有耳聞”能解釋的！他的過去，他的執念，他的力量來源，他的部分計劃…她仿佛一個冰冷的旁觀者，早已將他裡外看了個透徹！這種被完全看穿、毫無秘密可言的感覺，是他成為混沌主義者以來從未經曆過的！
巨大的震驚過後，是一種被冒犯的暴怒和…更加扭曲興奮的好奇。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湧的心緒，聲音變得異常低沉，甚至帶著一種詠歎調般的詭異平靜：
“了不起…真是了不起的洞察力，千雪琉璃小姐。”他輕輕鼓掌，動作卻僵硬無比，“看來，你不僅僅是一個強大的戰士，更是一位…優秀的‘讀者’？讀懂了連我自己都快要遺忘的…劇本？”
他的語氣陡然變得激昂，帶著一種狂熱的偏執，開始了他的闡述，仿佛要通過這種方式重新奪回對話的主導權，證明自己的“正確”：“沒錯！光與暗？正義與邪惡？不過是愚昧眾生自我安慰的可笑標簽！這個宇宙的本質是混沌！是無序！是永恒的矛盾與掙紮！泰羅他們所堅信的‘光明’，不過是虛妄的泡影，一戳就破！唯有擁抱混沌，欣賞這絕望與希望交織、秩序不斷崩壞又重組的‘美景’，才是真正的自由！才是宇宙的真理！我體內的格裡姆德？那不是詛咒，是恩賜！是讓我得以窺見這壯麗真相的鑰匙！”
他的話語充滿了蠱惑力和瘋狂的邏輯，試圖用這套混沌理論來衝擊琉璃的認知。
然而，琉璃的反應隻是更加冰冷的鄙夷。她甚至懶得反駁他那套歪理，隻是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充滿唾棄的音節：“嗬。”
這聲輕蔑到極致的嗤笑，比任何長篇大論的反駁都更具殺傷力。它像一盆冰水，澆滅了托雷基亞剛剛燃起的狂熱。
琉璃看著他，眼神裡沒有動搖，隻有一種曆經淬煉後的、近乎殘酷的清醒：“自由？真理？彆用那些華麗的詞彙來粉飾你的懦弱和空虛了，托雷基亞。”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千鈞重量：“你隻是因為無法承受‘光’背後的責任與重量，無法麵對內心的迷茫與脆弱，就像個得不到玩具就發脾氣砸爛一切的孩子，轉而投入‘暗’的懷抱，用它作為你逃避和放縱的借口罷了。你所追求的混沌，不過是你內心崩潰後的一地狼藉，是你不敢直麵自身失敗的遮羞布！”
她上前一步，周身的氣息陡然變得凜冽，那是在屍山血海中磨礪出的、真正屬於戰士的意誌：“我誕生於比你所見過的任何黑暗都要深沉的地獄。我從有意識起，就在最殘酷的戰場上廝殺，每一口呼吸都帶著血沫和鐵鏽味，每一次心跳都可能是我生命的終點。我見過最極致的惡，也承受過最徹底的背叛和拋棄。”
她的目光銳利如刀，直視著托雷基亞：“但我從未因此認為這個世界就該墮入混沌，從未覺得傷害無辜、玩弄生命是什麼‘真理’或‘自由’！地獄確實存在，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就要變成魔鬼！正因為深知黑暗的冰冷與絕望，才更明白哪怕一絲微弱的光明有多麼珍貴，才更要握緊手中的力量，去守護那些還能被守護的東西，去斬斷那些不斷製造悲劇的鎖鏈！”
“我的心或許不再純粹，我的力量來源複雜，我的道路注定布滿荊棘和孤獨。但我很清楚，我揮拳的方向，絕不是為了欣賞你所謂的‘混沌美景’，而是為了——讓我經曆過的地獄，不再重演！”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她述說著自己的理念，同樣帶著一種近乎偏執的強悍，卻與托雷基亞的混沌截然不同：“光也許虛偽，暗也許殘酷，但這世上總有東西值得去守護，總有規則需要去維持，哪怕隻是為了讓自己在乎的人能有一個安穩的容身之所！我的道路或許也遊走在邊緣，我的力量或許也沾染黑暗，但我的刀鋒，隻指向該指向的敵人，絕不會對準無辜者和這個世界本身！這才是我從地獄裡爬出來後，為自己選擇的‘道’！”
這番擲地有聲的話語，如同最堅硬的磐石，狠狠撞碎了托雷基亞那套虛無縹緲的混沌詭辯！她承認世界的殘酷和黑暗，卻選擇了截然不同的應對方式——不是沉溺和欣賞，而是反抗和守護，哪怕守護的方式同樣冰冷強硬！
托雷基亞徹底啞口無言。他發現自己那些精心編織的、用來迷惑和動搖他人的混沌理論，在這個親身從地獄血海中爬出來的少女麵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如此…可笑！他引以為傲的口才和詭辯，在對方那用血與火淬煉出的、簡單卻無比堅韌的信念麵前，不堪一擊。他張了張嘴，卻發現任何反駁都顯得空洞而虛偽。
良久，托雷基亞才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低笑，那笑聲裡聽不出喜怒，隻有一種被打亂計劃後的、冰冷的興味。他緩緩後退一步，身影開始變得模糊，如同要融入周圍的陰影。
“了不起的信念，千雪琉璃小姐。”他的聲音重新帶上了那種令人不適的優雅腔調，但深處卻多了一絲真正的忌憚和…更強的探究欲，“看來，你比我想象的還要‘有趣’得多。好吧，這場突如其來的辯論，算你略勝一籌。”
“哈哈…哈哈哈…有趣，太有趣了！”他笑得肩膀微微顫抖，“誕生黑暗，心向光明？好一個…悲壯的理想主義者。千雪琉璃，我記住你了，千雪琉璃小姐哦，不，格麗喬小姐你比曾經那個背負格麗喬名字的美劍沙姬強多了。”
他的笑聲戛然而止，眼神變得無比幽深，帶著一種毒蛇般的冰冷和期待：“好吧，好吧…既然你如此堅定地選擇了你的道路，甚至不惜與我這個‘混沌’為敵。那麼…”他優雅地後退一步，身體開始逐漸變得透明，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跡。“我就好好期待一下，你的‘光明’，究竟能在這片我精心準備的混沌漩渦中，堅持多久而不被染黑，或者…徹底熄滅呢？”
他的身影幾乎完全消散，最後的話語如同詛咒般縈繞在琉璃耳邊：“作為對你這份‘特彆’的讚賞，我會為你準備一份…獨一無二的‘大禮’。希望你會喜歡…我親愛的，‘光明’小姐。”
話音落下，托雷基亞的身影徹底消失，隻留下一片空蕩的林地和他那充滿惡意的低語餘音。
琉璃獨自站在原地，眉頭緊鎖。趕走了這個危險的窺視者，但她知道，麻煩才剛剛開始。托雷基亞的“大禮”，絕不會是什麼好東西。她必須加快行動了。
她看了一眼遠處樓下還在等待她的朝陽等人，深吸一口氣，將紛亂的思緒壓下，轉身向他們走去。前方的路，注定更加艱險。
喜歡格麗喬傳請大家收藏：()格麗喬傳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