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索留特母星那永恒躁動的金色光芒,似乎也因幾日前的驚天變故而黯淡了幾分,仿佛連星球本身都在為那場卑鄙的背叛而哀慟。昔日象征著絕對權力與威嚴的國王行宮,如今已淪為一片觸目驚心的廢墟墓地。斷裂的、鑲嵌著王國徽記的巨大金色廊柱橫七豎八地倒塌,精美的浮雕被能量灼燒得模糊不清,地麵布滿蛛網般的裂痕和焦黑的坑洞。空氣中不再僅僅是那種特有的能量躁動,更彌漫著一種難以驅散的、混合著血腥味、能量焦糊味以及濃重悲憤與不確定性的壓抑氣息,遠比建築的破損更令人窒息。
殘垣斷壁間,王國工程隊的成員們如同沉默的工蟻般忙碌穿梭,運用著先進的能量設備試圖修複重建。但他們的動作似乎都帶著一份沉重,每一次搬運碎石,每一次焊接斷壁,都仿佛在觸碰王國尚未結痂的傷口。壓抑的低語和偶爾傳來的、因發現同伴遺物而引發的壓抑啜泣,在廢墟間低徊,訴說著那場發生在最高層麵的背叛所帶來的、自上而下的巨大衝擊。
在行宮深處,一處被最精銳的王國守衛裡三層外三層嚴密守護的偏殿內,隱藏著王國賴以延續的秘寶之一——療愈之泉。這裡的氣氛更加凝重肅穆,仿佛連時間都變得粘稠。
泉眼並非水流,而是一汪不斷湧動著濃鬱如蜜汁般的液態阿布索留特粒子的金色池水,散發著溫暖而強大的生命能量,光芒將整個偏殿映照得一片輝煌。然而,此刻這輝煌卻顯得如此悲涼。曾經不可一世、謀劃著奪取新家園宏偉計劃的王國領袖塔爾塔羅斯,正如同一個破碎的玩偶般,浸泡在這生命之泉中。
療愈之泉那強大的生命力,似乎也難以完全撫平他所承受的、源自最信任下屬的致命重創。他龐大的金色身軀上,那道被迪迦的“絕對·哉佩利敖光線”零距離貫穿的可怖傷口,雖然已被強大的能量暫時封住,不再逸散生命粒子,但仍呈現出一種令人心悸的、扭曲撕裂的焦黑狀態,邊緣不時有細微的金色能量如同垂死掙紮的神經電流般竄動閃爍,抗拒著徹底的愈合。他雙目緊閉,原本充滿威嚴和野心的麵容因極致的痛苦而扭曲變形,意識在深度的昏迷與模糊的劇痛深淵中不斷沉浮,偶爾從喉嚨深處發出無意識的、壓抑到極致的痛苦呻吟,每一聲都讓守護在旁的醫療官心頭一緊。
幾位王國最頂尖的醫療官,麵色無比凝重,如同雕塑般圍在池邊。他們手中延伸出柔和的金色能量流,小心翼翼地引導著療愈之泉的能量,試圖注入塔爾塔羅斯瀕臨崩潰的身體,修複那些被毀滅性能量撕裂的能量經絡和核心。但他們的努力收效甚微,迪迦那傾注了所有怨恨與積蓄力量的偷襲,幾乎摧毀了塔爾塔羅斯的生命本源。這位強大的戰士,王國實質上的執掌者,此刻已徹底失去了領導能力,徘徊在生與死的邊緣。
王國不可一日無主,尤其是在這內憂外患、風雨飄搖到了極點的時刻。外部,與光之國的關係因這場駭人聽聞的偷襲而降至冰點,戰爭陰雲再次籠罩;內部,最高領袖重傷瀕死,最強戰力之二迪迦、托雷基亞)連同危險分子貝利亞叛逃,人心惶惶,士氣低落到了極點。與光之國的和談絕不能因叛徒的罪行而徹底中斷,否則盛怒之下的光之國聯合其他勢力前來問罪,本就因內亂而虛弱的王國將真正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那來自王宮最深處、氣息雖比塔爾塔羅斯更加微弱、卻依舊帶著不容置疑古老威嚴的“王”的旨意,已然跨越空間,下達至此。
沉重的、帶著金屬撞擊聲的腳步聲在偏殿外響起,打破了此地的死寂。身披古樸而厚重金色戰甲、腰佩象征力量與裁決的王者之劍的阿布索留特·提坦,麵色沉毅如鐵地走了進來。他先是無比恭敬地向著療愈池方向深深躬身行禮,目光掃過塔爾塔羅斯那慘烈無比的狀況時,那雙總是堅定執著的眼眸中,難以抑製地閃過深切如海的悲痛與熊熊燃燒的憤怒之火。但隨即,這一切個人情緒都被一種更大的、如山嶽般沉重的責任感和必須穩定局麵的決意所取代。
一名身著古老服飾的內侍官上前,用一種吟唱般古老而莊嚴的語調,清晰地傳達了“王”的最新旨意:任命阿布索留特·提坦為王國臨時全權代表,總攬一切軍政外交事務,首要任務便是負責與光之國後續的一切談判事宜,不惜代價促成和平。同時,需不惜一切代價,追查叛徒迪迦、貝利亞、托雷基亞三人之下落,動用王國一切力量,務必將其緝拿或殲滅,以正國法,以慰亡靈,以儆效尤!
注:千雪琉璃因其誕生的高度保密性、項目的非公開性以及此刻仍被迪迦秘密安置在特殊次元地獄訓練場中對此間驚天劇變一無所知,並未被王國高層列入首要叛徒名單。雖然琉璃先前在王國擊敗迪亞波羅和塔爾塔羅斯交手,但仍然沒有被重視。)
提坦聞言,毫不猶豫地單膝跪地,右手緊握成拳,重重叩擊在左胸的金色胸甲之上,發出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的巨響,在這壓抑得令人窒息的偏殿中凜然回蕩:“臣,阿布索留特·提坦,領受王命!必竭儘所能,戮力前行,促成和談,穩定大局,安撫人心!對於叛徒迪迦、貝利亞、托雷基亞,縱使其奸猾似鬼,逃至宇宙邊陲、時空儘頭,幽藏於萬界縫隙,吾亦將以手中利劍,追討其滔天罪責,以其血洗刷王國之恥,告慰塔爾塔羅斯大人之殤,重振我阿布索留特至高榮耀!絕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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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誓言堅定如磐石,每一個字都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決心。
然而,這凜然的誓言剛落,殿門口便傳來一聲極其不滿、如同滾雷般低沉卻充滿暴躁的冷哼。
“哼!”
巨大的、肌肉虯結仿佛蘊藏著爆炸性力量的阿布索留特·迪亞布羅,抱著他那粗壯無比的雙臂,如同一個巨大的門神般倚靠在門框上,幾乎堵死了大半入口。他那雙牛一樣的眼睛瞪得溜圓,毫不掩飾地噴射出質疑、輕蔑與極度不滿的火焰,死死盯著殿內剛剛宣誓完畢的提坦。
在迪亞布羅簡單粗暴的思維裡,提坦?一個隻知道恪守陳規、講究什麼騎士精神、劍士榮譽的古板家夥!缺乏開拓的魄力和稱霸的野心!在這種王國危難之際,正需要像他這樣擁有絕對力量和“雄心”的強者來領導,用鐵與血奪回尊嚴,而不是向那些光之國的家夥搖尾乞憐,談什麼和平!那簡直是奇恥大辱!這份臨時領袖的職責,這主導大局的權力,本該屬於他迪亞布羅才對!
但,“王”的旨意如同最高法則,不容置疑,更不容違抗。迪亞布羅縱有萬般不滿、千般不服,也隻能將這口惡氣硬生生憋回肚子裡,那股無處發泄的憤懣讓他周身的能量都不穩定地躁動起來,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發出低沉的嗡鳴。他隻是用那雙噴火的眼睛瞪著提坦,用粗重的、帶著明顯不滿的呼吸來表達抗議。
就在這時,一道金色的流光如同焦急的彗星,從天際疾馳而至,迅速降落在偏殿之外。光芒收斂,顯露出阿布索留特·加百列的身影。她顯然是剛從遙遠的任務點全速趕回,風塵仆仆,那總是平靜如深潭的銀白色眼燈中,此刻卻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惶、混亂以及一絲不願相信的恐懼。
她甚至來不及向門口的迪亞布羅和殿內的提坦致意,幾乎是踉蹌著快步闖入偏殿,目光第一時間就死死鎖定了療愈池中氣息奄奄、慘不忍睹的塔爾塔羅斯。
“這……這怎麼可能……”她的聲音失去了往日的清冷自持,帶上了一絲無法控製的顫抖,嬌軀甚至因為巨大的衝擊而微微晃了一下,“塔爾塔羅斯大人他……竟然傷重至此……還有,他們傳訊說的……都是真的嗎?迪迦大人他……他真的背叛了王國?偷襲……偷襲了塔爾塔羅斯大人?!”
她無法相信,根本無法相信!那個她曾無比信賴、視作可靠壁壘、甚至在她內心深處,埋藏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憧憬與淡淡情愫的搭檔與上司——迪迦!那個強大、冷靜、深邃、雖然總是心事重重卻一直以為其核心是為了王國利益的迪迦!怎麼會做出如此瘋狂、如此卑劣、如此決絕的行徑?!這消息如同最狂暴的宇宙風暴,瞬間席卷了她的認知,幾乎要將她的信念徹底摧毀動搖!
提坦轉過身,看向明顯心神劇烈動蕩、處於崩潰邊緣的加百列。他的目光沉靜而有力,如同風暴中的燈塔,試圖給予一絲微弱的安撫。他沉聲道,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砸在加百列的心上:“加百列,你回來的正好。事實俱在,不容置疑。迪迦、貝利亞、托雷基亞已然背叛,其行徑卑劣無恥,如今是我阿布索留特王國不共戴天的死敵!王國的榮耀已被其玷汙!”
他頓了頓,語氣不容置疑地繼續下達指令:“王命已下,由我暫代談判事宜。眼下當務之急,是必須立刻與光之國重啟和談,消除因叛徒瘋狂襲擊而可能產生的致命誤解,避免戰火再起,將王國拖入真正萬劫不複的深淵!我需要你,作為王國的使者,即刻前往光之國,麵見其高層,傳達我方誠意與歉意,邀請他們派出代表,前來我國繼續未完的談判。”
加百列的身體再次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甚至後退了半步。前往光之國?去麵對那些剛剛被迪迦他們以最卑鄙手段偷襲重創的奧特戰士?去代表王國……代表那個背叛了她所有信任的迪迦所屬於的勢力,去低聲下氣地祈求和平?
她的內心瞬間被巨大的掙紮和痛苦撕裂。迪迦的身影在她腦海中瘋狂閃現——並肩作戰時的默契可靠,偶爾流露出的那份深沉的孤獨與背負,甚至那些極少見的、對她能力的認可……這一切,與如今這冷酷無情、背後偷襲、徹底踐踏一切信任與忠誠的背叛者形象劇烈地衝突著、搏鬥著,讓她心亂如麻,痛徹心扉!
但她終究是阿布索留特的戰士!王的旨意高於一切!王國的存續重於泰山!個人的情感與痛苦,在種族存亡麵前,必須被徹底壓製!
她用力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劇烈顫抖,深吸了一口仿佛帶著鐵鏽味的空氣,當再次睜開時,眼中的混亂與痛苦已被一種巨大的意誌力強行壓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著深切悲痛與堅定決心的複雜眼神,那眼神深處,藏著一片冰冷的死寂。
她抬起頭,迎向提坦的目光,聲音奇跡般地恢複了平穩,甚至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冷靜與決絕:“我明白了。謹遵王命。我即刻出發,前往光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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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對著提坦和療愈池方向,再次深深地、無比鄭重地躬身行禮,仿佛在進行一場無聲的告彆。隨後毅然轉身,步伐堅定地走出偏殿,化作一道決絕而孤獨的金色流光,衝破了阿布索留特星那永恒卻仿佛蒙塵的金色天幕,向著光之國的方向疾馳而去。那背影,宛如踏上一條無法回頭的獻祭之路。
迪亞布羅看著加百列離去,又從鼻孔裡發出一聲極其不屑的冷哼,似乎對這種“卑躬屈膝”的使命鄙夷到了極點,但也未再多言,隻是狠狠一拳砸在旁邊的門框上,留下一個清晰的拳印,然後怒氣衝衝地轉身離開了偏殿,將滔天的怒火發泄在了沿途所有不幸擋路的碎石和殘骸上,所過之處一片狼藉。
……
光之國,等離子火花塔那溫暖而耀眼的光芒依舊無私地照耀著每一個角落,努力撫慰著戰士身體的傷痕,卻難以完全驅散幾日前那場來自“談判席”的突襲所帶來的心靈陰霾與憤怒。
宇宙警備隊總部,氣氛凝重得如同實質。佐菲和賽文重傷未愈,正在銀十字軍接受著最高規格的治療,他們的狀況牽動著所有奧的心。目前,由泰羅·奧特曼暫時主持大局。
此刻,泰羅正與他的父親奧特之父,以及初代、艾斯、傑克歸曼)等幾位兄長進行緊急會議。每個人的臉上都籠罩著一層寒霜。
“阿布索留特內部竟發生如此驚天巨變,實在是……出乎所有預料。”奧特之父的聲音依舊沉穩,但眉宇間凝聚著化不開的憂慮,“迪迦……他的背叛,手段之狠辣果決,目的之晦暗不明,其力量提升之詭異迅猛,都意味著一個遠超我們之前預估的巨大隱患。但,危機中也蘊藏著契機。這或許也是一個能真正打破僵局,實現來之不易和平的契機。”
初代奧特曼點頭表示同意,語氣沉重:“沒錯。塔爾塔羅斯重傷昏迷,主戰派的核心人物迪迦叛逃,如今阿布索留特一方由提坦暫代。根據過往情報和此次事件看,提坦相較於塔爾塔羅斯的野心和迪迦的深沉難測,似乎更傾向於傳統的戰士榮譽和理性秩序。這確實是我們推動和談,建立長期和平的最佳,也可能是最後的機會窗口。”
艾斯的語氣則更加嚴肅冷峻,如同他的切割光線:“但警惕之心絕不可無!誰也無法保證這是否是另一個更深層次的陰謀?或許是苦肉計?或許是內部權力更迭的煙霧?我們必須做好萬全準備。”
就在這時,一名奧特戰士迅速進入會議室彙報:阿布索留特戰士加百列,作為正式使者,已抵達光之國空域,請求入境。
會議暫時中斷。泰羅與奧特之父通過特殊的意念交流快速交換了意見,得到了父親的首肯。
在布置了必要的、不顯山露水的安保措施後,泰羅親自前往迎接,展現光之國的氣度與警惕並重。
光之國晶瑩剔透的廣闊廣場上,等離子火花塔的光芒純淨而溫暖。加百列的身影獨自屹立其中,那身金色的阿布索留特鎧甲在柔和的光線下,反而顯得有幾分孤寂和……格格不入的刺眼。她看著迎麵走來的、渾身散發著如同太陽般溫暖氣息卻又眼神銳利、帶著明顯審視意味的泰羅,心中百感交集,五味雜陳。她努力維持著使者的鎮定與禮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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