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的日子仿佛按下了慢放鍵。艾莉坐在教室裡,目光雖然落在黑板上,心思卻早已飄向了未知的遠方。老師講解的公式和課文如同隔著一層毛玻璃,模糊不清。她的指尖無意識地轉動著筆,腦海中反複盤旋著一個問題:
“愛……到底是什麼呢?”
這種陌生的、酸酸甜甜又帶著點慌亂的感覺,最近總是縈繞在她心頭。她發現自己會不自覺地想起某個人,想起她清冷的聲音、偶爾流露的溫柔、還有那隱藏在冰冷外表下的強大和脆弱。想要靠近,又害怕被推開;想要傾訴,又不知從何說起。對方比自己“大”很多無論是實際年齡還是心理年齡),而且……情況特殊。她……會怎麼看自己呢?
“艾莉?艾莉!”同桌美嘉用手肘輕輕碰了碰她,壓低聲音,“你怎麼啦?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臉還紅紅的?該不會是……有喜歡的人了吧?”
“喜、喜歡的人?!”艾莉像被踩到尾巴的貓,瞬間炸毛,聲音陡然拔高,吸引了周圍同學的目光。她的臉頰更是紅得像熟透的蘋果,連忙擺手否認,“才、才沒有呢!美嘉你不要亂說!”
“哦~?”美嘉拖長了語調,臉上寫滿了“我不信”,“反應這麼大,肯定有鬼!快說,是哪家的帥哥啊?是我們班的嗎?還是高年級的學長?”
“真的沒有啦!”艾莉恨不得把臉埋進課本裡,心臟卻砰砰直跳。
「哼,小丫頭思春了?」連腦海裡的琉璃都忍不住出聲調侃,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是誰啊?讓我猜猜……難道是那個總是傻乎乎、戰鬥起來卻意外的有點熱血的朝倉陸?還是那個雖然是個工作狂但意外有點帥的令人?總不可能是賽羅那個自大狂吧?」
「琉璃姐姐!連你也取笑我!」艾莉在心裡羞惱地抗議,「才不是他們呢!都說了沒有啦!」
「哦?不是他們?」琉璃的聲音裡興趣更濃了,「那會是誰?你最近接觸的男性可不多。該不會是……隔壁班那個給你遞過情書的小子?」
「不是!不是!都不是!」艾莉簡直要抓狂了,這種被所有人追問心事的感覺讓她既害羞又無措,偏偏那個真正的答案,她根本無法說出口。
好不容易熬到放學,艾莉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學校。她需要做點彆的事情來分散注意力,於是決定去舅舅朝倉陸的店長)的露天超市幫忙。
就在她忙著整理貨架時,一個充滿活力的女聲傳來:“店長先生!下午好!咦?這位是……?”
艾莉抬起頭,看到一個穿著職業套裝、笑容甜美、看起來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女性走了過來,她的身邊還跟著一個打扮更加奇特、眼神清澈得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女孩。艾莉認得那個職業裝女性,是小陸哥哥的青梅竹馬,好像叫愛崎萌亞,偶爾會來店裡買東西。
“啊,萌亞小姐你來啦。”店長笑著打招呼,然後介紹道,“這是我外甥女,艾莉,來幫忙的。艾莉,這位是愛崎萌亞小姐。”
“你好,艾莉妹妹!”愛崎萌亞熱情地打招呼,然後指了指身邊的女孩,“這位是智子小姐,是……呃……我遠房表妹!對,表妹!她……她特彆擅長……嗯……心理學!對,心理學!”萌亞的眼神有些飄忽,顯然在隱瞞著什麼。
那個名叫智子的女孩卻歪著頭,清澈無比的目光直接落在艾莉身上,仿佛能穿透她的身體,看到最深處的秘密。她突然開口,聲音空靈而直接:“你在說謊,萌亞。我不是你表妹。還有,你,”她指著艾莉,“心裡很亂。你在困惑‘愛’是什麼。而且,你喜歡一個叫‘琉璃’的女孩。”
“噗——!”正在喝水的店長直接噴了出來。“咳咳咳!”萌亞也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劇烈咳嗽。艾莉則如同被一道閃電劈中,整個人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臉頰瞬間爆紅!她、她怎麼會知道?!連名字都知道?!
「什麼?!」腦海裡的琉璃也驚呆了,差點沒維持住意識的穩定。這個叫智子的女孩是什麼人?!竟然能直接看穿艾莉的想法,甚至連她的名字都點了出來?!
現場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
店長好不容易順過氣,結結巴巴地問:“琉、琉璃?聽起來像是女孩子的名字啊……艾莉,你……你喜歡女生?”
萌亞也瞪大了眼睛,好奇又小心翼翼地看著艾莉:“艾莉妹妹,這是真的嗎?那個琉璃是……?”
就連聽到動靜從裡麵走出來的朝倉陸,也一臉懵逼地撓著頭:“誒?艾莉有喜歡的人了?還是女生?琉璃……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
艾莉被眾人圍觀質問,羞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的大腦一片混亂,秘密被突然揭穿的恐慌和一種破罐子破摔的衝動交織在一起。
「艾莉!冷靜!」琉璃強壓下震驚,急忙提醒,「彆自亂陣腳!」
但艾莉似乎下定了決心。她深吸一口氣,抬起通紅但異常堅定的臉,聲音雖然還有些顫抖,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沒、沒錯!我是喜歡琉璃姐姐!那又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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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豁出去了,目光掃過眾人,繼續說道:“琉璃姐姐……她是我最特彆、最崇拜的人!她救過我,保護過我,教會我很多東西!雖然她有時候很冷淡,說話也不好聽,但她其實很溫柔,很強大,一直都在為我著想!和她在一起經曆的一切,都是我最重要的回憶!我喜歡她!這有什麼不對嗎?!”
這幾乎等於變相的告白了。既是對周圍疑惑的眾人解釋,也是對體內那個沉默下去的琉璃傾訴。
「艾莉……你……」琉璃的聲音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驚訝,有無奈,更有一絲難以言喻的觸動,但最終化為了歎息,「我隻是一個來自異鄉的過客,終將離開。我不值得你投入這樣的感情。」
“值得!”艾莉倔強地在心裡回應,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琉璃姐姐就是值得!我才不管你是不是過客!我喜歡你就是喜歡你!”
一旁的智子眨了眨眼,似乎又“聽”到了什麼,她好奇地指著艾莉:“你體內的那個少女……也叫琉璃?原來你喜歡的是她啊?”
這話再次讓眾人震驚!體內的少女?!
萌亞和店長一臉茫然,小陸似乎想到了什麼,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而智子似乎覺得還不夠,她抬起手,掌心對準艾莉,一道柔和而奇異的光芒從她手中發出,籠罩住艾莉!
“!!”艾莉感到一股溫暖的力量湧入身體,但並不難受。緊接著,她感覺到體內那股屬於琉璃的能量正在被這股外力溫和地引導、彙聚!
「這是……純粹的意念之光?她在幫我凝聚形態?」琉璃驚訝萬分。得益於長期的休養和之前收集的利特魯之星能量的滋養,她左臂的貫穿傷和能量流失其實已經恢複了七七八八,隻是習慣了待在艾莉體內以及為了避免麻煩才一直維持現狀。此刻在這股奇特光芒的幫助下,她竟然短暫地恢複了凝聚人間體的能力!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一道柔和的光芒從艾莉身上分離出來,在旁邊逐漸凝聚成形——一個看起來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女出現在那裡。
她有著一頭烏黑順滑的長發,如同上好的綢緞般披散在肩頭,發梢微微帶著一點自然的卷曲。肌膚白皙細膩,仿佛精致的瓷器。一雙深邃的黑色眼眸,如同寒潭般清冷,卻又在深處隱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迷茫和疲憊。她的五官精致得如同人偶,組合在一起卻有一種冷冽而疏離的美感。身上穿著一件略顯寬大的黑色衛衣和牛仔褲,看起來有幾分慵懶和不合時宜其實是琉璃按照自己原本的穿衣風格隨意幻化的)。
正是千雪琉璃的人類形態!
現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美麗卻帶著強烈距離感的黑發少女。
琉璃微微蹙了蹙眉,似乎不太習慣這樣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她環視一圈,最後目光落在依舊處於震驚狀態的艾莉身上,輕輕歎了口氣,用她那特有的、清冷嗓音開口道:“初次見麵……我是千雪琉璃。一個暫時寄宿在艾莉體內的過客。給你們添麻煩了。”
“琉、琉璃……姐姐?”艾莉看著眼前真實出現的琉璃,眼淚終於忍不住滾落下來。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琉璃的樣子,比她想象中還要好看,還要……令人心疼。
她猛地撲上前,一把抱住了琉璃,將臉埋在她的懷裡,聲音哽咽:“太好了……琉璃姐姐……你終於……能出來了……”
琉璃的身體微微一僵,似乎很不習慣這樣親密的接觸。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抬起手,有些生疏地、輕輕地拍了拍艾莉的後背,語氣也放緩了一些:“嗯……托那個女孩的福。彆哭了,你很勇敢……你最近的表現,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