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深處的遠古戰場，碎星如屍骸般懸浮在虛空中，每一塊殘片都凝結著未散的血氣。斷裂的戰戈斜插在隕石上，劍穗早已朽爛，卻仍有不甘的劍意順著金屬紋路攀爬，在黑暗中迸出幽藍的火花。
遠處，數道金光如垂死的星辰，在魔氣翻湧的天幕下明明滅滅，那是上古神隻潰散前最後的餘暉。
另一側的混沌裡，滔天魔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啃噬著宇宙的邊緣。沒有光，沒有聲，隻有恐懼本身在嘶吼。
那是無數亡魂被撕碎時的悲鳴，被黑暗揉成粘稠的墨色洪流，所過之處，連時間都仿佛被凍結成了冰碴。
“桀桀……這盤棋，終究是本座執子。”低沉的笑聲從魔氣深處滾出，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刺耳，“天命之人？不過是枚蹦躂得久了點的棄子。”
戰場中央，那道半跪的身影猛地咳出一口黑血，濺在斷劍的缺口上。血珠未及滴落，就被劍身上纏繞的黑暗氣息灼燒成白煙，發出滋滋的聲響。
他的戰甲早已碎成布條，露出的皮膚上布滿深可見骨的傷口，每一道都在淌著混雜著魔氣的血，卻仍有不屈的金光從肌理深處透出，像燒紅的鐵在冰水裡淬出的火星。
“棋局……本就無贏無輸。”他用斷劍拄著虛空，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肺腑的劇痛，卻硬生生撐起了支離破碎的身軀。
斷劍的劍鋒雖鈍，此刻指向魔氣核心時，卻比任何時候都要鋒利。
腦海中閃過的畫麵比星辰更亮：張天師羽化前塞給他的那道護身符，至今仍在懷裡發燙；卿蕭師傅在桃花樹下教他練劍時，木劍交擊的脆響裡藏著的提點
天策眾人背靠背浴血的夜晚，每個人的笑都比烈酒更烈……他喉間滾出一聲低歎，帶著釋然，也帶著決絕：“抱歉了……各位。”
“聒噪！”魔氣深處的存在顯然已失耐心。刹那間，無邊黑暗如海嘯般隆起，中央凝結出一隻遮天蔽日的巨手，掌心是坍縮的混沌，連光線都被吞噬殆儘。“給本座，灰飛煙滅！”
恐怖的能量洪流傾瀉而下，所過之處，星辰崩解，法則碎裂，連空間都被撕開蛛網般的裂痕。
那道身影卻笑了。不是絕望的笑，而是如釋重負的暢快。他眼中的光芒驟然暴漲，竟壓過了掌心斷劍的殘光，殘破的身軀裡迸發出遠超巔峰時期的氣勢，每一寸肌肉都在嘶吼，每一滴血都在燃燒。
“那就……最後戰一次！”他將斷劍橫在胸前，傷痕累累的左手覆上劍身，金光順著指縫漫溢而出，在劍身上勾勒出古老的紋路，“看看……這最後的光，能不能燒穿你的黑！”
斷劍嗡鳴，仿佛沉睡的遠古意誌被喚醒。他迎著那毀天滅地的黑暗洪流，一步步向前走去，每一步落下，都在虛空中踩出一朵轉瞬即逝的金蓮。
“來啊，讓我看看，希望到底長什麼樣子！”
他的吼聲震碎了周遭的魔氣，與黑暗洪流撞在一起的瞬間，整個宇宙仿佛都屏住了呼吸。
………………
12年之後...
晨霧還沒完全散開，山城的高三教室就被粉筆灰和早讀聲填得滿當當。
窗外的黃桷樹垂著濕漉漉的葉子，教室裡老舊的吊扇慢悠悠轉著，風裡裹著後排同學偷偷帶進來的酸辣粉香味。
軒轅洛羽趴在胳膊上，校服袖口蹭著桌角的橡皮屑，呼吸均勻得像在龍虎山吐納練氣，實則意識還陷在昨晚o的兵線裡。
“喂……洛羽……醒醒，老陳過來了。”同桌李露的聲音輕得像羽毛，指尖剛碰到他的校服衣角就趕緊收回，耳尖還悄悄泛著紅。
她見軒轅洛羽沒反應，又鼓起勇氣，用自己的課本輕輕碰了碰他的胳膊，目光飛快掃過他垂落的睫毛，又慌忙移開。
她總覺得，軒轅洛羽睡覺的時候，連呼吸都比彆人穩，連落在臉頰上的碎發都好看。
軒轅洛羽這才慢悠悠抬起頭，睫毛上還沾著點沒睡醒的水汽，眼神卻瞬間清明得不像剛醒。
他沒注意到李露緊張攥著課本邊角的手，隻是順著她示意的方向看過去，就見數學老師陳老師正站在講台上，手裡捏著粉筆，目光直直落在他身上。
黑板上還寫著道剛抄完的函數題：求函數f(x)=x33x2+2x在區間[0,3]上的極值與最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