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燈節過後的第三年,青嵐山脈的同源閣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來自極北冰原的薩滿祭司。老人穿著厚重的獸皮袍,腰間掛著一串獸骨風鈴,每走一步,風鈴便發出清越的響聲,與閣內的書頁翻動聲相映成趣。
他帶來了一卷用冰蠶絲織成的古卷,上麵用朱砂畫著奇異的符文,記載著極北冰原的“地脈縛靈術”。這種術法能將空間節點與地下的凍土靈脈相連,借助冰雪的凝滯之力穩固空間,與青嵐的“引靈陣”、西陸的“風絲陣”截然不同,卻同樣蘊含著守護的智慧。
蘇硯秋小心翼翼地展開古卷,冰蠶絲在燈光下泛著淡淡的銀光。他看向薩滿祭司,老人正用生澀的通用語解釋:“冰原……空間脆……像薄冰……我們用凍土……綁住它……不讓它碎……”
蘇明玥捧著星盤,在一旁認真記錄:“祖父,您看這符文的走向,是不是和鎖龍穀地脈的紋路有些相似?隻是它更注重‘縛’,我們更注重‘引’。”
蘇硯秋點頭,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若能將‘縛靈術’與‘引靈陣’結合,或許能讓北境冰原的空間節點抵禦住極寒的侵蝕。當年林默先祖曾用暖玉膏融化過冰原的魔氣,卻沒能從根本上解決凍土對空間的拉扯,這下有辦法了。”
接下來的一個月,蘇硯秋與薩滿祭司整日泡在同源閣,將“地脈縛靈術”與青嵐的空間術法逐條比對、融合。蘇明玥則帶著冰原的年輕薩滿,在鎖龍穀的定界石旁實地演練,用星盤定位地脈走向,再以縛靈符文加固,凍土的凝滯之力與靈脈的流動之力交織,讓定界石的光芒都變得更加沉穩。
離彆的那天,薩滿祭司將一串獸骨風鈴送給蘇明玥:“冰原……冷……但心……可以熱……像你們的燈……”他指著遠處正在籌備心燈節的百姓,“我們……也會學……點燈……”
蘇明玥回贈了他一盞特製的星燈,燈壁上刻著極北的星辰軌跡:“這盞燈能吸收星光,在冰原也能亮。等我們去冰原建信標,就用它照明。”
老人接過星燈,渾濁的眼睛裡泛起淚光,對著蘇硯秋與蘇明玥深深一揖,轉身帶著弟子消失在青雲道的光影中。風鈴的餘音在閣內回蕩,像一句無聲的約定。
這年冬天,極北冰原傳來消息,他們成功用“地脈縛靈術”加固了三處瀕臨破碎的空間節點,還仿照青嵐的樣子,舉辦了第一屆“冰原燈節”。薩滿祭司特意傳來一幅畫,畫中冰原的雪地上,無數盞冰燈與獸骨燈連成一片,像一條銀色的長龍,儘頭是新建成的信標,信標上的符文一半是冰原的縛靈紋,一半是青嵐的鎮元文。
蘇硯秋將畫掛在同源閣最顯眼的位置,旁邊是西陸的風之樞紐夜景圖,對麵是青嵐的鎖龍穀春景圖。三幅畫並排而立,地域不同,風景各異,卻都閃耀著燈火的光芒,透著同樣的安寧。
開春後,蘇硯秋決定履行承諾,帶著蘇明玥與一隊弟子前往極北冰原。臨行前,他在藏鋒穀的石殿裡待了整整一夜,對著林默與蘇清月的光影,輕聲訴說著此行的計劃。
“先祖,”他撫摸著石殿牆壁上的文字,“當年你們踏遍青嵐的山水,如今我們要走向更遠的冰原。或許路會很險,雪會很厚,但隻要想著你們留下的燈,就一定能走到。”
光影似乎輕輕晃動了一下,石殿內的空氣泛起溫暖的漣漪,像一聲無聲的應許。
極北冰原的旅程比想象中更艱難。刺骨的寒風能凍結靈力,厚厚的積雪掩蓋了地脈的走向,連星盤的指針都時常失靈。蘇明玥卻從未抱怨,每日天不亮就起來觀測星象,將極北的星辰軌跡與青嵐的星圖一一對應,硬生生畫出了一幅新的“冰原星軌圖”。
蘇硯秋則與冰原的薩滿一起,在凍土上刻畫融合後的符文。手指被凍得開裂,就用暖玉膏塗抹後繼續;靈力在低溫下運轉之後,就放慢速度,一點一點將力量注入符文。
三個月後,第一座融合了縛靈術與引靈陣的信標在冰原落成。信標用千年玄冰雕刻而成,頂端鑲嵌著一塊空明晶,既能吸收星光,又能引動凍土靈脈。當信標亮起的那一刻,冰原的薩滿們歡呼著跳起了古老的舞蹈,蘇明玥則舉起星盤,看著盤上與信標共鳴的光點,笑著流下了眼淚。
返程時,冰原的孩子們提著冰燈來送他們。燈壁上畫著劍與星盤,還有冰原的雪狼圖騰,燈光在寒風中搖曳,卻始終沒有熄滅。
“等明年心燈節,我們就把燈掛到信標上!”一個小男孩喊道,聲音在冰原上回蕩。
蘇硯秋回頭望去,信標的光芒在雪原上格外醒目,像一盞永不熄滅的長明燈。他忽然明白,林默與蘇清月當年開辟青雲道,或許不隻是為了連接青嵐的山水,更是為了讓守護的燈火,能沿著這條路,照亮更遙遠的地方。
回到青嵐時,已是初夏。聽濤軒的葡萄藤又抽出了新綠,蘇明玥將冰原的星軌圖掛在星象台,圖上的星辰與青嵐的星象連成一片,像一條跨越南北的光帶。
同源閣的書架上,新添了一卷《冰原空間守護術》,作者一欄寫著“青嵐·蘇硯秋極北·薩滿”。書頁裡,既有冰原凍土的凜冽,也有青嵐靈脈的溫潤,字裡行間,都藏著那句被無數守護者踐行的話:
燈火所及,便是守護之地。
鎖龍穀的定界石旁,桃樹又開滿了花。孩子們依舊在玩“尋燈”的遊戲,隻是紙燈上的圖案又多了冰原的雪狼圖騰。他們追逐的身影穿過花海,笑聲驚起幾隻飛鳥,盤旋著飛向天空,融入那片跨越山海、連接冰原的燈火長路。
這條路,沒有終點。
因為心燈不滅,守護的腳步,便永遠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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