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燈蝶的磷粉在億域的家燈旁化作微光時,蘇承影幼)的孫子蘇念安已能在聽濤軒最尋常的晨霧裡,讀懂林默與蘇清月留下的長情。這長情藏在石凳的凹痕裡,是兩人無數次並肩而坐的溫度;浸在葡萄藤的汁液裡,是男子為女子摘果時指尖的輕顫,女子為男子拂去藤葉時袖口的微風;融在晨光漫過鎖龍穀的軌跡裡,是千萬個清晨裡,那句沒說出口的“早安”。
這年的“尋常祭”,蘇念安沒有安排任何儀式,隻是像祖輩們那樣,在藤下沏一壺靈茶,擺上兩碟剛摘的靈果,等著晨霧散儘。來的人不多,都是青嵐的老居民:有守了一輩子信標的老修士,有在聽濤軒種了六十年靈草的農婦,有看著葡萄藤長大的孩童,還有那隻總在藤上築巢的星鳥。大家圍著石桌坐下,沒人提“傳承”“守護”這樣的詞,隻說些瑣碎的事——靈果今年比去年甜了半分,星軌的角度偏了零點一度,孩童們新發現了藤上一處能藏秘密的樹洞。
“長情從不是轟轟烈烈的誓言,是把‘我陪你’過成了日常。”蘇念安給老修士續上茶,茶盞碰撞的輕響,與晨霧中藤葉舒展的聲音恰好重合,“林默先祖的劍穗磨禿了三回,不是因為劈了多少裂隙,是陪蘇清月先祖在星象台待了無數個夜晚,劍穗總蹭著星盤的邊緣;蘇清月先祖的星盤換過七次星絲,不是因為觀星多頻繁,是總在林默先祖練劍時,悄悄用星絲為他的劍穗係上新結。”
坐在角落的農婦突然紅了眼眶。她年輕時曾在藤下撿到過一枚舊星盤碎片,上麵纏著半段劍穗纖維,當時隻當是尋常雜物,此刻聽著蘇念安的話,才猛然想起碎片的紋路——像極了星盤為劍穗留出的那點弧度,“原來他們的情意,早就織進這藤、這石、這霧裡了,我們天天看著,卻今天才看懂。”
蘇念安的小女兒蘇望舒與先祖同名),這時剛滿五歲,正蹲在藤根處,用小石子拚著“兩個人”的圖案。她把圓石子當蘇清月,尖石子當林默,中間擺著顆扁石子當葡萄藤,小手笨拙地調整著距離,讓兩顆石子的影子在晨霧裡剛好相觸。“爹爹,他們會喜歡我們的家嗎?”小姑娘仰著小臉問,鼻尖沾著霧水,像掛著顆小小的晨露。
蘇念安笑著把她抱到膝頭,指著藤上纏繞的兩根枝椏:“你看這藤,一根粗些,一根細些,卻總往同一個方向長,像在說‘我跟著你’。太爺爺太奶奶當年,就是這樣把日子過成了藤的模樣,所以你的小日子,他們一定懂。”
小姑娘似懂非懂,卻認真地把自己的小手帕鋪在石子旁,當作“他們的被子”,怕晨霧涼著“兩個人”。
晨霧漸漸薄了,陽光透過藤葉,在石桌上投下斑駁的光。老修士說起自己第一次見信標時,光軌的顏色像極了林默劍穗的流蘇;農婦講起給藤澆水時,總在根須最密的地方多澆半瓢,覺得那裡藏著兩人當年埋下的靈泉;孩童們則七嘴八舌地說,藤上的樹洞能聽到悄悄話,像有人在裡麵講“劍和星盤的故事”。
蘇念安靜靜聽著,忽然發現:所謂長情寄日常,不過是讓後來者在喝茶時想起“他們也喝過這口”,在看藤時念起“他們也摸過這片葉”,在尋常的一呼一吸裡,都能與千年前的人產生一絲微妙的共鳴。
正午時分,星鳥突然銜來一片帶著露珠的新葉,輕輕放在蘇望舒拚的石子旁。葉尖的露珠滾落,恰好落在兩顆石子中間,暈開一小片濕痕,像在為這簡陋的“家”添了汪靈泉。
“是太爺爺太奶奶送的禮物!”孩子們拍手歡呼。
蘇念安望著那片新葉,突然在風中聞到了熟悉的氣息——是靈果的甜,是星露的清,是林默與蘇清月留在每個尋常日子裡的,淡淡的暖。他伸手摸了摸石凳的凹痕,那裡的溫度比彆處略高些,像還留著兩人當年的體溫。
“你看,”他對女兒說,“他們從不用‘長情’這樣的詞,隻用一片葉、一滴露、一道凹痕告訴我們:把日子過成彼此需要的樣子,就是最好的情意。”
午後,大家漸漸散去,老修士要去檢查信標,農婦得回去照料靈草,孩童們抱著靈果跑向山穀。蘇念安收拾著石桌,發現蘇望舒的小手帕上,不知何時多了兩朵並蒂的小紫花,花莖纏繞,像極了藤上那對相依的枝椏。
他知道,這是長情最好的注腳——
不必刻在碑上讓人拜,
不必寫進書裡讓人讀,
隻要後來者在摘果時,
會想起“曾有人為誰摘過”;
在看星時,
會念起“曾有人為誰觀過”;
在尋常的晨霧裡,
會忽然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
那份情,
就永遠活在時光裡。
聽濤軒的風拂過藤葉,
帶著新葉的氣息漫向鎖龍穀,
像在說:
長情不必轟轟烈烈,
能在日常裡紮了根,
發了芽,
結了果,
就是最動人的傳奇。
而那些藏在尋常裡的情意,
還在繼續,
像這藤,這石,這晨霧,
在每個“今天”裡,
悄悄續寫著,
關於陪伴的,
永恒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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