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光陰茶的餘溫在石桌上漸漸凝作茶痕時,蘇承影幼)的孫女蘇念安已能在聽濤軒老藤的每一聲搖曳裡,聽懂光陰的問詢與藤的應答。風過時,藤葉簌簌,是在回答林默“後世可安”的牽掛;雨落時,藤尖垂露,是在回應蘇清月“星軌可明”的惦念;最靜的深夜,藤乾輕響,像在對萬載光陰說:“你看,他們都記得。”
這年的“答語節”,蘇念安發起了“藤語傳聲”活動。她讓億域的守護者們,對著各自星域的靈藤說出心中的疑問——可以是“守下去值得嗎”的迷茫,也可以是“如何像先祖般堅定”的困惑,甚至隻是一聲無聲的歎息。當這些心聲順著根脈傳至青嵐,聽濤軒的老藤突然抖落滿葉晨露,露珠墜地的聲響竟連成了清晰的回應,像位老者在耐心作答。
“藤從不是沉默的草木,是光陰派來的信使。”蘇念安蹲在藤下,接住一滴墜向石桌的露珠。露珠在掌心滾動,映出林默劍穗掃過藤葉的舊影,“林默先祖當年總在藤下練劍後問‘這樣護著,夠嗎’,藤就用當年新結的靈果回答他‘夠了’;蘇清月先祖觀星遇惑時問‘星軌偏了,還能回正嗎’,藤便讓纏繞星盤的枝椏開出小花,說‘會的’。”
來自“疑路星域”的年輕修士們,此刻正圍在藤旁屏息傾聽。這片星域的守護者常因前路不明而動搖,當他們的疑問“守著無人知曉的信標,有意義嗎”傳至青嵐,藤葉突然齊齊轉向信標所在的方向,露珠墜地的節奏化作一句話:“信標亮著,就有人在等。”
一位修士突然落淚:“我懂了,就像太爺爺太奶奶當年,也不知道自己的守護會被記萬載,可他們還是做了。”
蘇念安的小兒子蘇望舒與先祖同名),這時剛滿五歲,正趴在藤根處,對著泥土裡的根須小聲說話。他的聲音奶氣又認真:“藤藤,我今天學畫星盤,總畫不圓,太奶奶會生氣嗎?”根須突然輕輕拱了拱他的手背,像在搖頭,緊接著,一片帶著星紋的新葉落在他頭上,葉尖還沾著晨露,像在說“慢慢來”。
“娘親,藤藤在摸我!”小男孩舉著新葉歡呼,露水順著他的發梢滴落在根須上,根須立刻向外延伸半寸,像在回應他的親近。
蘇念安笑著把他抱到膝頭,指著藤上纏繞的新舊枝椏:“你看這老枝椏總彎著腰,是在給新枝讓路呢。太奶奶當年教弟子畫星盤,也總說‘第一筆歪了沒關係,慢慢修就圓了’。藤在告訴你,重要的不是畫得多好,是願意一直畫下去。”
午後的陽光透過藤葉,在地上拚出流動的光斑。億域的疑問與藤的應答在光中交織——
“裂隙總補不完,累了怎麼辦?”
“看藤上的疤,每道疤都長著新葉。”
“孩子不想繼承守護,該逼他嗎?”
“藤從不強求誰繞著它長,可總有新苗願意靠近。”
“我們的名字會被記住嗎?”
“看落葉,入土了也在養根。”
這些簡單的對話,像靈泉流過心田,讓每個迷茫的人都忽然通透。蘇念安望著藤乾上那些深淺不一的刻痕——有林默練劍時不小心劃下的,有後世孩童刻的歪扭名字,有修士記錄裂隙修補的日期——突然明白:所謂藤語答光陰,不過是讓光陰知道,所有的付出都有回響,所有的疑問都有答案,就藏在藤的生長裡,藏在“守下去”的每個日夜中。
日頭偏西時,最後一位修士對著藤說出了自己的答案:“我想繼續守下去。”藤葉突然劇烈晃動,抖落的露珠在地上拚出劍與星盤的圖案,圖案中央,是無數個重疊的“守”字,從古老的鎮元文到當代的通用語,層層疊疊,像萬載光陰在點頭。
“是先祖在應他!”有人驚呼。
蘇望舒指著圖案裡最小的那個“守”字,拍手笑道:“娘親你看,這個像我寫的!”
那確實是個歪歪扭扭的小字,筆畫間還沾著孩童的指印,卻被藤的露珠格外滋潤,顯得格外鮮活,像在說“每個‘守’字都一樣重要”。
當暮色漫過青嵐,蘇念安讓眾人把今天的感悟刻在木牌上,掛在藤枝上。木牌隨風輕擺,與藤葉的聲響相和,像在合唱一首關於“守護”的歌。她知道,明天太陽升起時,還會有新的疑問傳來,還會有新的木牌掛上,就像藤會永遠生長,光陰會永遠問詢,而藤的應答,永遠藏在“活著”這件事裡。
蘇望舒摟著藤乾,聽著木牌與葉的合唱,突然小聲對藤說:“我以後也要教我的孩子聽藤說話。”根須輕輕撓了撓他的腳心,像在說好。
蘇念安知道,藤語答光陰的故事還會繼續——
會在露珠墜地的輕響裡,
會在木牌搖晃的合唱裡,
會在孩童與根須的悄悄話裡,
會在藤永遠向上的生長裡,
悄悄應答,
靜靜傳遞,
直到萬載後的某個人,
對著新藤說出疑問時,
還能聽到今天的回響:
“守下去,
就像藤守著光陰,
光陰也守著藤。”
聽濤軒的夜霧裹著藤的低語,
漫過鎖龍穀,漫過星軌,漫向億域,
像在對所有守護者說:
彆怕,
你的疑問,
藤記得,
光陰也記得。
而答案,
就在你明天醒來,
繼續澆水的動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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